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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安祿山被殺
2014/08/27 12:03:00瀏覽8|回應0|推薦0
肅宗至德二載 (公元七五七年) 正月,安史陣營發生了一件大事:安祿山被殺。

且說安祿山自起兵以來,身體狀況日壞,特別是眼睛的視力,竟致「不復睹物」。

安祿山自起兵以來,目漸昏,至是不復睹物。(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又他身上長有毒瘡 (所謂「病疽」),以致性情日益暴躁,「左右使令」,行為稍有不合祿山心意者,即「動加棰撻,或時殺之」。

又病疽,性益躁暴,左右使令,小不如意,動加棰撻,或時殺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尤有進者,祿山自稱「大燕皇帝」後,即「深居禁中」,不復與諸將領見面。國家一切大事,盡歸嚴莊處決 (換言之,大權已旁落至嚴莊之手)。

既稱帝,深居禁中,大將希得見其面,皆因嚴莊白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但嚴莊仍不免祿山之棰撻,飽受屈辱,心生不忿。

莊雖貴用事,亦不免棰撻。(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加上李豬兒 (祿山的近身宦官) 不願再被祿山棰撻、安慶緒 (祿山之次子) 恐怕自己的太子之位被安慶恩 (段氏所生) 奪去,嚴莊於是與二人合謀,殺死安祿山。

閹豎李豬兒被撻尤多,左右人不自保。祿山嬖妾段氏,生子慶恩,欲以代慶緒為後。慶緒常懼死,不知所出。莊謂慶緒曰:「事有不得已者,時不可失。」慶緒曰:「兄有所為,敢不敬從。」又謂豬兒曰:「汝前後受撻,寧有數乎!不行大事,死無日矣!」豬兒亦許諾。(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關於李豬兒、安慶緒的身世,《舊唐書》作出了進一步的交待:

初,豬兒出契丹部落,十數歲事祿山,甚黠慧。祿山持刃盡去其勢,血流數升,欲死,祿山以灰火傅之,盡日而蘇,因為閹人。祿山頗寵之,最見信用。祿山肚大,每著衣帶,三四人助之,兩人抬起肚,豬兒以頭戴之,始取裙褲帶及系腰帶。玄宗寵祿山,賜華清宮湯浴,皆許豬兒等入助解著衣服,然終見刳者,豬兒也。(《舊唐書‧安祿山傳》)

慶緒,祿山第二子也。母康氏,祿山糟糠之妻。慶緒善騎射,祿山偏愛之。未二十,拜鴻臚卿,兼廣陽太守。初名仁執,玄宗賜名慶緒,為祿山都知兵馬使。嚴莊、高尚立為偽主。慶緒素懦弱,言詞無序,莊恐眾不伏,不令見人。莊為偽御史大夫、馮翊郡王,以專其政。厚其軍將官秩,以固其心。(同上)

概括而言,李豬兒乃契丹人,十多歲時即已侍奉祿山,為人頗狡黠、聰慧。祿山為了避免自己的妻妾與豬兒發生不倫關係,「持刃盡去其勢」,使之成為「閹人」。而祿山日常穿衣解帶,豬兒必從旁協助,所謂「祿山肚大,每著衣帶,三四人助之,兩人抬起肚,豬兒以頭戴之,始取裙褲帶及系腰帶」。豬兒長期從事這類型「厭惡性工作」,卻得不到祿山的善待。其於是利用自己經常親近祿山的優勢,置祿山於死地。

至於安慶緒,他原本是安祿山的第二子。母親康氏,乃祿山的糟糠之妻。慶緒善騎射,為人卻懦弱。故此,嚴莊、高尚相繼與之結交,目的是以其為傀儡,爭取更多的實權,左右大燕朝政。

嚴莊與慶緒、豬兒商討後,決定於晚上採取行動。嚴莊與慶緒率領士兵立於祿山營帳之外,豬兒則「執刀直入帳中,斫祿山腹」(另一說是慶緒率領士兵立於祿山營帳之外,嚴莊、豬兒則「執刀直入帳中,斫祿山腹」)。

莊與慶緒夜持兵立帳外,豬兒執刀直入帳中,斫祿山腹。左右懼,不敢動。(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立慶緒於戶外,莊持刀領豎李豬兒同入祿山帳內,豬兒以大刀斫其腹。(《舊唐書‧安祿山傳》)

本來,祿山「床頭常有一刀」,以備不時之需。至是,祿山竟遍尋刀柄不獲,其只好大呼曰「必家賊也」,流血不止而亡。

祿山捫枕旁刀,不獲,撼帳竿,曰:「必家賊也。」腹已流血數鬥,遂死。(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祿山眼無所見,床頭常有一刀,及覺難作,捫床頭不得,但撼幄帳大呼曰:「是我家賊!」腹腸已數鬥流在床上,言訖氣絕。(《舊唐書‧安祿山傳》)

祿山死後,嚴莊等人故意秘不發喪,以免諸將 (特別是史思明) 起疑、反叛。

掘床下深數尺,以氈裹其屍埋之,誡宮中不得洩。乙卯旦,莊宣言於外,云祿山疾亟。(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直至安慶緒被改立為帝,祿山被尊為太上皇,嚴莊才把祿山的死訊公開 (此見嚴莊的心思細密。蓋慶緒既已為帝,即使諸將對祿山之死起疑、不滿,其亦沒有正當的理由反叛)。

立晉王慶緒為太子,尋即帝位,尊祿山為太上皇,然後發喪。(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由於慶緒昏庸、懦弱,言辭無序,嚴莊不令慶緒見人。慶緒不得意,只好「日縱酒為樂」。嚴莊儼然成為安史陣營唯一的實際當權者 (他同時是祿山被殺的最大得益者)。

慶緒性昏懦,言辭無序,莊恐眾不服,不令見人。慶緒日縱酒為樂,兄事莊,以為御史大夫、馮翊王,事無大小,皆取決焉;厚加諸將官爵以悅其心。(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祿山為人兇殘、暴戾。他被殺害,從長遠的歷史眼光看來,絕對是一件好事。

(至德元載,公元七五六年,十月) 賊每破一城,城中人衣服、財賄、婦人皆為所掠。男子,壯者使之負擔,羸、病、老、幼皆以刀槊戲殺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至德元載,公元七五六年,十二月) 安祿山遣兵攻穎川。城中兵少,無蓄積,太守薛願、長史龐堅悉力拒守,繞城百里廬舍、林木皆盡。期年,救兵不至,祿山使阿史那承慶益兵攻之,晝夜死鬥十五日,城陷,執願、堅送洛陽,祿山縛於洛濱木上,凍殺之。(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

不過,從安史陣營的角度看,擁護祿山的前線將領 (如史思明) 必然不服於嚴莊之專權、慶緒之為帝。安史陣營將走向分裂、崩解,似乎是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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