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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高太尉設計陷害
2021/11/06 10:48:41瀏覽110|回應0|推薦0

林沖有許多值得討論的地方。

他是典型的「打工仔」,八十萬禁軍教頭,吃朝廷俸祿,上司是高俅高太尉,故此,當高衙內調戲他的娘子,他仍百忍成金,不敢發作。這一方面,他不及魯智深,魯智深是動輒就要爆發,不衝破一切不罷休,所以要出家做和尚去。

林沖最大的問題,除了是不敢得罪上司,還因為妻子張貞娘太漂亮。如何得知?請看第七回:

且說這高衙內引了一班兒閒漢,自見了林沖娘子,又被他衝散了,心中好生著迷,怏怏不樂,回到府中納悶……高衙內聽得,便道:「自見了許多好女娘,不知怎的只愛他,心中著迷,鬱鬱不樂。你有甚見識,能勾他時,我自重重的賞你。」……

高衙內的反應像極了《紅樓夢》中的賈瑞,賈瑞因得不到「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的王熙鳳,日思夜想,終至成病,遺精而死。情既相逢必主淫,高衙內也逃不了此一規律。高俅要害林沖,某程度上是要替養子完成心願,只有如此,高衙內才可以恢復正常。

高衙內先後兩次調戲張氏,第一次在東嶽廟,第二次在陸謙家樓上:

且說林沖連日悶悶不已,懶上街去。巳牌時,聽得門首有人叫道:「教頭在家麼?」林沖出來看時,卻是陸虞侯,慌忙道:「陸兄何來?」陸謙道:「特來探望兄,何故連日街前不見?」林沖道:「心裡悶,不曾出去。」陸謙道:「我同兄長去吃三杯解悶。」林沖道:「少坐拜茶。」兩個吃了茶起身。陸虞侯道:「阿嫂,我同兄長到家去吃三杯。」林沖娘子趕到布簾下叫道:「大哥,少飲早歸。」林沖與陸謙出得門來,街上閒走了一回。陸虞侯道:「兄長,我們休家去,只就樊樓內吃兩杯。」當時兩個上到樊樓內,佔個閣兒,喚酒保分付,叫取兩瓶上色好酒,希奇果子按酒。兩個敘說閒話,林沖歎了一口氣,陸虞侯道:「兄長何故歎氣?」林沖道:「賢弟不知──男子漢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沉在小人之下,受這般腌臢的氣!」陸虞侯道:「如今禁軍中雖有幾個教頭,誰人及得兄長的本事?太尉又看承得好,卻受誰的氣?」林沖把前日高衙內的事告訴陸虞侯一遍。陸虞侯道:「衙內必不認得嫂子。兄長休氣,只顧飲酒。」林沖吃了八九杯酒,因要小遺,起身道:「我去淨手了來。」林沖下得樓來,出酒店門,投東小巷內去淨了手,回身轉出巷口,只見女使錦兒叫道:「官人尋得我苦,卻在這裡!」林沖慌忙問道:「做甚麼?」錦兒道:「官人和陸虞侯出來,沒半個時辰,只見一個漢子慌慌急急奔來家裡,對娘子說道:『我是陸虞侯家鄰舍。你家教頭和陸謙吃酒,只見教頭一口氣不來,便撞倒了,叫娘子且快來看視。』娘子聽得,連忙央間壁王婆看了家,和我跟那漢子去,直到太尉府前小巷內一家人家。上至樓上,只見桌子上擺著些酒食,不見官人。恰待下樓,只見前日在嶽廟裡囉唣娘子的那後生出來道:『娘子少坐,你丈夫來也。』錦兒慌慌下得樓時,只聽得娘子在樓上叫殺人;因此我一地裡尋官人,不見,正撞著賣藥的張先生道:『我在樊樓前過見教頭和一個人入去吃酒。』因此特奔到這裡。官人快去。」

林沖見說,吃了一驚,也不顧女使錦兒,三步做一步跑到陸虞侯家,搶到胡梯上,卻關著樓門,只聽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妻子關在這裡?」又聽得高衙內道:「娘子,可憐見救俺。便是鐵石人,也告的回轉。」林沖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開門。」那婦人聽的是丈夫聲音,只顧來開門。高衙內吃了一驚,挖開了樓窗,跳牆走了。林沖上得樓上,尋不見高衙內,問娘子道:「不曾被這廝點污了?」娘子道:「不曾。」林沖把陸虞侯家打得粉碎。將娘子下樓,出得門外看時,鄰舍兩邊都閉了門。女使錦兒接著,三個人一處歸家去了。林沖拏了一把解腕尖刀,逕奔到樊樓前,去尋陸虞侯,也不見了。卻回來他門前等了一晚,不見回家,林沖自歸。娘子勸道:「我又不曾被他騙了,你休得胡做。」林沖道:「叵耐這陸謙畜生!我和你如兄若弟,你也來騙我!只怕不撞見高衙內,也照管著他頭面。」娘子苦勸,哪裡肯放他出門。陸虞侯只躲在太尉府內,亦不敢回家。林沖一連等了三日,並不見面。府前人見林沖面色不好,誰敢問他。

陸謙是林沖的好友兼兄弟,為了一己私利,竟聯合高衙內,騙林沖外出飲酒,讓高乘機對張氏施暴。林沖不帶眼識人,誤認陸謙為兄弟,是其另一致命傷。

終於,高俅出手,遂有「豹子頭誤入白虎堂」一事:

再說林沖每日和智深吃酒,把這件事不記心了。那一日,兩個同行到閱武坊巷口,見一條大漢,頭戴一頂抓角兒頭巾,穿一領舊戰袍,手裡拿著一口寶刀,插著個草標兒,立在街上,口裡自言自語說道:「不遇識者,屈沉了我這口寶刀。」林沖也不理會,只顧和智深說著話走。那漢又跟在背後道:「好口寶刀,可惜不遇識者!」林沖只顧和智深走著,說得入港。那漢又在背後說道:「偌大一個東京,沒一個識得軍器的。」林沖聽得說,回過頭來,那漢颼的把那口刀掣將出來,明晃晃的奪人眼目。林沖合當有事,猛可地道:「將來看。」那漢遞將過來,林沖接在手內,同智深看了。但見:

清光奪目,冷氣侵人;遠看如玉沼春冰,近看似瓊台瑞雪。花紋密佈,如豐城獄內飛來;紫氣橫空,似楚昭夢中收得。太阿巨闕應難比,莫邪干將亦等閒。

當時林沖看了,吃了一驚,失口道:「好刀!你要賣幾錢?」那漢道:「索價三千貫,實價二千貫。」林沖道:「值是值二千貫,只沒個識主。你若一千貫肯時,我買你的。」那漢道:「我急要些錢使,你若端的要時,饒你五百貫,實要一千五百貫。」林沖道:「只是一千貫,我便買了。」那漢歎口氣道:「金子做生鐵賣了!罷,罷,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林沖道:「跟我來家中取錢還你。」回身卻與智深道:「師兄,且在茶房裡少待,小弟便來。」智深道:「洒家且回去,明日再相見。」林沖別了智深,自引了賣刀的那漢,到家去取錢與他,就問那漢道:「你這口刀哪裡得來?」那漢道:「小人祖上留下。因為家道消乏,沒奈何,將出來賣了。」林沖道:「你祖上是誰?」那漢道:「若說時,辱沒殺人!」林沖再也不問。那漢得了銀兩,自去了。林沖把這口刀翻來覆去看了一回,喝采道:「端的好把刀!高太尉府中有一口寶刀,胡亂不肯教人看。我幾番借看,也不肯將出來。今日我也買了這口好刀,慢慢和他比試。」林沖當晚不落手看了一晚,夜間掛在壁上。未等天明,又去看那刀。

次日巳牌時分,只聽得門首有兩個承局叫道:「林教頭,太尉鈞旨道:你買一口好刀,就叫你將去比看,太尉在府裡專等。」林沖聽得說道:「又是甚麼多口的報知了。」兩個承局催得林沖穿了衣服,拏了那口刀,隨這兩個承局來。林沖道:「我在府中不認得你。」兩個人說道:「小人新近參隨。」卻早來到府前,進得到廳前。林沖立住了腳,兩個又道:「太尉在裡面後堂內坐地。」轉入屏風至後堂,又不見太尉。林沖又住了腳,兩個又道:「太尉直在裡面等你,叫引教頭進來。」又過了兩三重門,到一個去處,一周遭都是綠欄杆。兩個又引林沖到堂前,說道:「教頭,你只在此少待,等我入去稟太尉。」林沖拏著刀,立在簷前,兩個人自入去了,一盞茶時,不見出來。林沖心疑,探頭入簾看時,只見簷前額上有四個青字,寫道:「白虎節堂」。林沖猛省道:「這節堂是商議軍機大事處,如何敢無故輒入?」急待回身,只聽得靴履響腳步鳴,一個人從外面入來。林沖看時,不是別人,卻是本管高太尉。林沖見了,執刀向前聲喏。太尉喝道:「林沖,你又無呼喚,安敢輒入白虎節堂?你知法度否?你手裡拿著刀,莫非來刺殺下官?有人對我說,你兩三日前,拿刀在府前伺候,必有歹心。」林沖躬身稟道:「恩相,恰才蒙兩個承局呼喚林沖,將刀來比看。」太尉喝道:「承局在哪裡?」林沖道:「他兩個已投堂裡去了。」太尉道:「胡說!甚麼承局,敢進我府堂裡去!左右與我拿下這廝!」說猶未了,傍邊耳房裡走出二十餘人,把林沖橫推倒拽,恰似皂雕追紫燕,渾如猛虎啖羊羔。高太尉大怒道:「你既是禁軍教頭,法度也還不知道。因何手執利刃,故入節堂,欲殺本官?」叫左右把林沖推下,不知性命如何。

簡言之,高俅設計陷害林沖,暗中命人將自己的寶刀賣與林沖,過了幾日再讓下人以看刀為名,把林沖帶入太尉府,再騙他帶刀入白虎堂。白虎堂為軍機重地,林沖這等下級軍官是沒資格進的,更不許帶刀進入。待林沖驚覺,為時已晚,高俅突然出現,指控林沖攜刀私入白虎堂,欲行刺自己。林沖百辭莫辯。高俅本想置他於死地,但在開封府尹周旋下,林沖被判攜刀私入白虎堂,刺配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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