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3/07/17 23:12:37瀏覽550|回應0|推薦2 | |
原文連接:
奶奶是家鄉遠近聞名的神婆,講述這些年發生在我身邊的詭異事情……奶奶是家鄉遠近聞名的神婆,講述這些年發生在我身邊的詭異事情……
樓主:木木阿三 時間:2013-06-29
聽說天涯是個可以讓人暢所欲言的地方,天涯er中不乏天資聰穎,通宵古今之人,那麼有人瞭解‘神婆’麼? 提起神婆,相信大部分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騙子’,覺得他們所講所做之事全是假的,裝神弄鬼只為騙人錢財而已。 別人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奶奶不是那樣的人,她僅用簡單的一炷香,一疊紙錢,一碗清水,和一小碗米,就可以清楚地道出陌生人家中共幾人,有否病史,房屋的坐落,傢俱擺設,乃至於家裏養了幾隻牲畜,房前屋後有些什麼樹等等,直說得人連連點頭,稱奇不已。
我記憶中的奶奶是非常慈祥的,也很疼我,在她臥病在床幾乎已經無法動彈時,不忘將她一直佩戴在身的符墜掛在了我脖子上,之後望著視窗,微微張著嘴像是在說什麼。 當時在場的父親可能以為奶奶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於是湊近奶奶耳邊輕聲問她在說什麼,誰知道慈愛的奶奶突然臉色一變,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沖我父親低吼了句“讓開”! 父親嚇得趕緊退了兩步。奶奶繼續望著視窗,表情莊嚴,嘴巴一張一合,感覺像是在跟什麼人在商量著什麼嚴肅的事情。 是的,那種感覺就像有個人正站在窗戶外面和奶奶對話,可是我從視窗向外看,除了一棵被風吹動的樹,什麼都看不到。 奶奶說一會停一會,表情一會嚴峻一會鬆散,在場的人誰也不敢打擾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這樣子持續了大概十來分鐘,最後應該是商量出了結果,奶奶轉頭看我,沖我微微一笑。 年幼不懂事的我不知道奶奶這笑是什麼意思,只感覺全身沒有由來的一陣顫慄,竟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等我從地上爬起來,奶奶已近咽了氣,她的嘴角是上揚的。 至於奶奶送的符墜,它不是現在滿大街可以買到的什麼玉石瑪瑙,或者黃金白銀,拿到寺廟中開個光就成的符墜,而是一個用紅布縫成的小三角形布包,布裏頭裹著什麼我不知道,但摸起來硬硬的,觸手生涼,帶上之後感覺像是放了塊冰在胸口。 據父親說,這個符墜一個瘋和尚送給奶奶的。47年,奶奶戴了整整47年,從未離過身。奶奶一生與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東西打交道,這個符一直護著她的筋脈魂魄,從今以後,這個符墜將保護我。 當時的我真以為這是個神奇的東西,無論吃飯睡覺,上課放學,或者跟小夥伴在河頭洗冷水澡都堅決不會拿下來。但是我怎麼會料到,正是這個符墜,會讓我的一生都與別人不同。 當然,這是後話,感興趣的看官不妨慢慢看下去。
在此之前,請允許我先介紹下我的奶奶,一九一六年出生在四川與重慶交接的一個小村子。 大家都知道那一帶多山,儘管那時候正值一戰時期,外頭社會蕩不安,戰火連連,但那個小村莊並沒有受到戰爭的波及,像一處世外桃源,鳥語花香,山明水秀。 按理說,這樣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是不該出現‘神婆’的,但是怪就怪在二十年代末時,那是一個奇熱無比的夏天,腥紅的太陽掛在正空中,整個村子像被巨大無比的火爐烤著。 奶奶說那天是有多人呢,如果扔個生雞蛋在露天的石頭上,過幾個小時去拿,它就變成熟雞蛋了。 我無法想像那個夏天是有多熱,但這種怪異的氣象,註定是有事情要發生的。 那一天村子裏突然來了一群外地人,據奶奶回憶,那群人個個長得是一臉的兇神惡煞,每個人背上都背著刀,甚至槍,說一些完全聽不懂的語言,見什麼搶什麼。 ‘就跟山裏頭的土匪強盜樣!’這句話是奶奶的原話。 除了搶,這群人還殺,奸年輕的女子,一個原本三四十戶人家的村子,在短短三天之內被洗劫一空。奶奶福大命大,被刀刺中肩膀暈了過去,等她從昏迷中醒過來時,看到了一件這一生都沒辦法忘記的事。 這件事在奶奶心裏種下了根,也是因為這件事,奶奶才會走上神婆這條道路。 奶奶說當時她之所以醒過來,是因為她感覺到她手臂和腿上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像是有人拿著狗尾巴草撓她癢癢,但是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奶奶手上和腿上哪里是什麼狗尾巴草,而是四五隻大拇指般大小的黑色蟲子,在奶奶身上不停的蠕動。 奶奶嚇得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拍掉蟲子,然而眼前的景象令她幾乎再次坐回地面上。 在奶奶周圍遍佈的屍體,有的怒目睜眼,有的衣衫不整,有的張大嘴巴……而那些黑色的蟲子則成群結隊地在這些屍體上不停地遊走,啃噬,聞聞嗅嗅,像是蝴蝶穿梭於花叢間,翩翩起舞,歡欣若狂。有兩隻蟲子甚至爭先恐後的朝一具屍體的口裏頭鑽進去,看得奶奶一陣反胃,當時就嘔了出來。 當時的奶奶不過十幾歲,又從沒見過這種蟲,面對此般境況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逃命,於是一轉身朝村子背後的林子裏跑去。 好在這些蟲子只是食屍蟲,而非吃活人的猛獸。奶奶一口氣跑出好幾裏,扶著一棵老樹不停地喘氣,待回頭看時,天空像是上了色一般,一片血一樣的顏色。 天色很快暗下來,夏天的樹林裏最多鼠蟻蛇蟲,奶奶深知這一點,便不再繼續往前走,而是找了根看起來很結實的樹爬了上去,坐在樹枝上,背靠樹幹,想著就這樣過一晚上,明天一早再想辦法。 樹林中的夜晚比村子的夜晚更寂靜,那天奶奶才從昏迷中醒過來,又受到驚嚇,並沒有什麼睡意,於是面朝著村子的方向發呆,思考這突來的變故。想著想著,突然不知道從哪傳來一陣聲音。 奶奶一驚,這大半夜的,樹林裏並無人家,村子裏也都是些屍體,哪傳來的聲音? “小香……”過一會,樹林裏再次傳來聲音,這一次清楚多了,而且叫的是奶奶的小名。 奶奶嚇得不行,沖著樹林大吼了句:“哪個,哪個在喊我?”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出現在奶奶面前,“小香,是我,是你娘啊!” 農村夏天的夜晚星星較多,借著柔和的星光,奶奶看清楚眼前站著的赫然就是自己的親娘。 剛從鬼門關走一遭出來的奶奶突然看到自己的親娘,來不及想其中蹊蹺,只覺得心頭一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奶奶的母親,因為我沒見過他們,也很少聽奶奶提起她,以下便用奶奶娘代替吧。 奶奶娘見奶奶哭了,忙說話安慰,具體說了些什麼,後來的奶奶也不太記得,只是奶奶漸漸平復心情後,才猛然想起她爹,於是問了句:娘,啊爹呢? 這一問把奶奶娘問住了,奶奶娘想了會然後說:小香,你阿爹他……他走很遠的地方去了,我也要跟你爹一起走了。以後啊,你好好好照顧你自己!說完這一句就轉身走了。 奶奶當時那個傷心,伸手想抓住奶奶娘不讓走,但手剛一松,身體便一陣搖晃,奶奶這才想起自己還坐在樹杈上,忙收回手抱緊樹幹。 奶奶坐在離地三四米高的樹椏子上頭,剛剛奶奶娘是如何站在她面前的? 事後的奶奶想想就覺得一身冷汗往外直流。 這件事並沒有因此結束。受到驚嚇的奶奶在樹上坐了一夜,第二天天還沒亮,樹林裏傳來一陣腳步聲。奶奶受到之前的教訓,向樹幹的方向挪了挪,借此擋住她身體,靜靜觀察著樹林裏的一舉一動。 沒過一會,遠遠的走來一個穿著破破爛爛,身上不斷發出‘叮噹叮噹’的聲音的男人。 奶奶說,這個男人給她的第一感覺就三個字:討口的!俗塵乞丐。 在那個年代,雖然大多數沒錢的人都穿得樸素,但沒有人像乞丐那樣破爛不堪,甚至是邋遢,快膩成繩子的頭髮和胸前的鬍鬚打成結,大熱的天還穿著一件棉襖,棉襖外層被撕出一道一道的口子,髒兮兮的棉花露出來。最讓奶奶疑惑的是掉在男人褲腿錢的那串鈴鐺,奶奶數過,一共有九個,每走一步就發出脆生生的‘叮噹’聲。 男人沒發現樹上的奶奶,馱著背一步一步緩緩往奶奶村子的方向走去。 奶奶當時以為這是個普通的乞丐,往村子的方向去是為了找點吃的,想著那些令人作嘔的屍體和昆蟲,好心的奶奶忙從樹上下來,擋在男人面前,好心的提醒:叔,你去哪? 那乞丐男人從亂蓬蓬的頭髮縫裏看奶奶,笑著回答:我去前面討點吃的。 奶奶不讓:前面村子出……出事了,你不能去。 乞丐似乎並不覺得奇怪,笑了笑輕聲呢喃:出事?哈哈……說完徑直繞過奶奶的身體,繼續往前走。 奶奶以為乞丐不信,加大聲音說:叔,前面的村子真的出事,所有人都被殺了……真的,你去不得。 乞丐笑得更開心了,說了句讓奶奶莫不這頭腦的話:小姑娘,你還太年輕了!哈哈……說完不再看奶奶。 奶奶當時畢竟太小,被人這麼一說,一時孩子心性被激起,乾脆不再理乞丐,心裏嘀咕:你要去送死就去,到時候那些噁心的蟲子爬到你是身上,才有你後悔的。 想歸想,奶奶對乞丐的執著還是有些好奇,再者昨天逃出來太匆忙,不知道村子裏還有沒有像她這樣逃過一劫的人,想到這奶奶乾脆跟在乞丐後面往村子的方向去。
跟在乞丐男人後面,晃晃悠悠花了近個小時才回到奶奶的村子,遠遠的已有一陣陣的臭味混在空氣裏傳來,像是死老鼠的腐臭味。奶奶知道,那是屍體腐化的味道。 此時的天空已泛起魚肚白,奶奶找了塊大石頭躲起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她不僅害怕那些吃人屍體的蟲,更怕看到那些面目猙獰,被蟲啃得只剩半張臉的屍體,她怕那裏面有她熟悉的面孔。 和奶奶相反的是,乞丐在看到村子裏遍地的屍體時,沒有半點的驚訝,更沒有害怕,有的只有痛心。 是的,奶奶的原話就是‘痛心’,她說當時她只看到乞丐男人一個表情,感覺像是快哭出來了,那是不同於恐懼的哭,而是替死者難過。 之後乞丐男人不知道從身上哪個部位取出個葫蘆形狀的瓷瓶,對著遍佈黑蟲子的屍體倒出少量白色粉末,說來也怪,那些蟲子在接觸到粉末之後,就像老鼠聞出老鼠藥,忙不迭的倉皇逃開,再不敢爬上屍體。 灑完粉末,乞丐男人找了個乾淨的碗,裝上半碗水,又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小把米,一一放在一塊平滑的石頭上,然後從腰上取下那串鈴鐺,將裝水的碗圍在正中間,對著初升太陽的方向小聲念著什麼。 大概念了二十來分鐘,乞丐終於停了下來,抓起石頭上的米輕輕撒到盛水的碗中,然後端起碗喝口水朝空中吐了出去,吐完再拿起那串叮噹不停的搖晃,鈴鐺像是遊蛇般在乞丐男人手中擺動,發出動聽的旋律。 接著發生了一件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那些黑色令人作嘔的蟲子莫名其妙地竟然朝村子外爬去,而且排著隊,規規矩矩的離開村子。
乞丐男人並沒有因為蟲子的離開而停下手中的動作,反而越來越快,鈴鐺發出的聲音越來越清脆響亮。 不知道是不是奶奶的錯覺,她發現天空漸漸暗了下來,像是厚厚的雲層將太陽遮住,不多會鈴鐺聲停下來,乞丐男人從包裏掏出三張長方形的黃紙,咬破指頭在紙上畫了幾個圖案,朝著天空扔了出去。此時的烏雲又突然散開,太陽的第一縷光線照到黃紙上,黃紙竟突然莫名其妙地燃了起來,片刻間在空中燒得無影無蹤。 做完這一切,乞丐男人像是深深地舒了口氣,一邊收拾鈴鐺,一邊頭也不回頭說:小姑娘,你可以出來了! 奶奶被乞丐男人這麼一說,連忙從石頭後面跳出來,然後接受了乞丐男人的一個要求:燒村莊! 奶奶乍聽到這句話以為聽錯了,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村子裏一直有個傳說,死去的人不能火燒,只能全屍埋入土中。因為火燒會令死者魂飛魄散,無法轉世為人。 傳說對於奶奶而言就等同於真理,她豈敢違背?然而乞丐男人意志堅決,他的說辭是:村子中的人全是凶死,當中不乏死不瞑目的,儘管他已經設法超度他們,但無法保證每一位元亡靈都會忘記過去,走上輪回之路,一旦當中一人有所異變,回頭看到自己滿是傷痕的屍身,後果將不堪設想。 如此兩難的抉擇中,奶奶最終還是選擇了聽從乞丐男人的話,一把火將整個村莊燒得乾乾淨淨。由此可見,奶奶雖才和乞丐男人第一次見面,但在她內心深處已是完全信任乞丐男人,這也是她會走上‘神婆’這條路的因由。 村子裏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天一夜,奶奶已經無法再在此山立足,便跟著乞丐男人到了一處名叫永順的鄉鎮,這也是我爸和我出生的地方。 永順也是四川省內的一個小鎮,與重慶和成都距離相差無幾,在這裏有連綿起伏的大山,也有一馬平川的耕地,這裏的人熱情好客,簡單樸實,有許多源遠流長的故事,有些就發生在我們身邊。 一九七九年,在奶奶六十三歲那年,我出生。 關於乞丐男人的事,奶奶曾做為故事跟我講過不下於五十次,我耳朵聽得都快起繭子,以至於後來當她一提到‘乞丐’二字,我就以各種理由避開她,出門找小夥伴玩。 儘管如此,我也無法忽略奶奶每次提到此事時臉上的崇拜,以及她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那些蟲子為什麼會像聽話的孩子一樣,排著隊離開村子? 那個乞丐對奶奶而言是那麼的神秘,在他到達村子之前似乎就已經知道村子裏發生了什麼事,他之所以完全不聽奶奶的勸告,恐怕正是為了去奶奶的村莊趕走那些嗜人的害蟲,以及安撫那些無辜冤死的人的靈魂。 對於這件事,幼時的我也有我的疑問,終於在有次聽完奶奶的講述後,我問了出口:既然那個乞丐神通廣大的,為什麼一定要喊奶奶去燒村子,為什麼他不自己燒? 聽到這個問題的奶奶摸了摸我的腦袋,然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什麼也沒回答。這個問題直到很多年後,我真正走進奶奶和乞丐的世界才恍然大悟,原來無論多麼強勢的人都有自己做不到的事。鬼魂也一樣,再惡的鬼,也有柔情的一面,關鍵在於我們能否將其找出來。 關於奶奶的過去就寫到這,以下將是發生在我身邊的事。 容樓主小聲問一句:請問還有人在看麼? |
|
(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