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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30 17:12:24瀏覽270|回應0|推薦0 | |
林深靖 「捍衛台灣史,拒絕中國化」,這是反課綱遊行隊伍中,浮動於街頭的醒目標語。無需諱言,「拒絕中國化」正是反課綱動員核心訴求之所在。當然,「中國化」的另一個說法,就是「去台灣化」。教育部的回應一直鬆軟閃躲,現任部長吳思華的風格充分展現了馬政府的特質。倒是上一任教育部長蔣偉寧拋出過一個相對直接的說法:「完全沒有去台灣化,去日本化倒是有一點。」 在台灣本土掀起另一場「中日戰爭」?
新課綱引發重大爭議,正反雙方說詞紛雜,一般民眾無緣也無力細究課綱內容,左顧右盼,莫衷一是,乍看彷若猛烈戰火,其實是瀰漫的煙霧。倒是上述的街頭標語和蔣偉寧的回應幫我們化繁為簡,直指核心:反新課綱者是擔心未來的課程內容會太過「中國化」;新課綱的支持者則是認為過去的內容太過「日本化」。 說穿了,課綱爭議,就是「中國化」與「日本化」之爭,這是在台灣本土掀起的,另一場「中日戰爭」。 只不過,台灣人民絕大多數是漢人血統,雖有先後之分,父祖來自中國大陸,毋庸置疑。語言、文化、信仰、禮俗節慶世代沿襲,沒人敢說不是來自原鄉祖居地。因此,所謂「中國化」,不是未來,而是當前之事實;無需編造,因為已是本質。 倒是反課綱動員中所呈現出來的,對於日本殖民時期之溫存眷戀,相對令人好奇。甚至「日據」、「日治」之用語,慰安婦是否「被迫」……都可以在爭議之列,放眼全球,台灣可謂絕無僅有。像台灣這樣對殖民主魂牽夢縈的,舉世僅見。 日本大阪有一座博物館,人稱Peace Osaka,「和平大阪」,以收藏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相關事物暨民眾記憶而知名。其導覽前言是這樣寫的:「我們不應該忘記,中國以及其他東太平洋地區人民所承受過的巨大痛苦,日本必須負起責任……對於韓國和台灣人民在日本殖民期間所受到的巨大傷害,我們同樣不能卸責。」這是日本有識者對於軍國主義,對於殖民罪責的警醒之語。他們很清楚,和平,必須建立在對戰爭傷害的反思之上。 戰爭、殖民,一個民族對另一個民族的壓榨欺凌,這當然是人類歷史上傷痛的一頁,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任何一個國家,對於殖民戰爭的描述,occupy、invade…,是最基本的動詞,唯獨在台灣,「佔據」、「侵略」成為教科書上禁忌的用語。 台灣有一派本土論述,雅好誇飾日本殖民統治時期之功績,以反襯舊中國之落後,並據此得到一個簡單有效的結論:國民黨入台,造成台灣現代化的障礙。 長老教會牧師的勳章
放眼四海,凡是以武力強佔他人土地,榨取異族人力暨自然資源以利自我發展的侵略行為,皆與法西斯暴力一樣,受到破壞人類文明的譴責。台灣卻彷若世外之地,自我開發出一套對於殖民統治的美好想像,並且堅定而勤懇地在任何場合,包括教科書,矢志為殖民主做出忠誠的辯護。 如是奇特的,具有台灣特色的殖民史觀,看似荒謬,卻是浸浸然成為本土主流。 Why?我們不得不問,台灣社會這一套獨特的、悖離於世界史常識認知的殖民史觀,究竟從何而來?究竟是什麼樣的獨特力量,得以引領這一套史觀,進而成為本土歷史詮釋的霸權? 「我想每一個人都會同意,所謂的成功殖民,就是人民發自內心對新政權臣服,以及新環境能夠引導社會道德明顯改善……我可以毫不遲疑地說,那些勤勉、機敏且具有影響力的福爾摩沙民眾,已經開始感覺到他們確實受益於日本的殖民。我曾與一些反叛份子交談過,我發現他們的反抗都是起於純粹的無知,另一些人則是因為熱愛冒險,不願每日腳踏實地的工作,因而『起身抵抗政府』。」 這是甘為霖《台灣筆記》中的一小段,寫於日本殖民初期。甘為霖本名William Campebell,蘇格蘭人,英國長老教會牧師,1871年奉派到台灣宣教,1917年離台,返英退休。他在台期間,曾獲日本官方授予「勳五等雙光旭章」及「勳四等瑞寶章」。 再看另外一段,記述1895年日軍登陸台灣之後,自北而南,逼近台南府城之場景:「他們一路南下,不斷遭遇民眾的抵抗,最後所有日軍會師在台南府之前……當時台南府內有三位傳教士,經由我們居中調停,日軍才得以兵不血刃,和平接收這座城市。我們很幸運能擔任這樣的角色,因此得到了雙方的感激。我們主要關切的,就是這種新的局勢會如何影響福爾摩沙的宣教事務。就這一點而言,我很高興地說,我們現在的景況比以往中國統治時代好多了,不管是人民或新統治者皆然……日本官員即使不是基督徒,也相當瞭解:與中國的異教相比,基督教更有助於推廣文明、秩序和啟蒙,而這些正是他們打算在此地推展的目標。」 這是另一位長老教會傳教士巴克禮的記述。巴克禮原名Thomas Barclay,出生於蘇格蘭格拉斯哥(Glasgow),與甘為霖是小同鄉。巴克禮牧師1875年抵達打狗(今高雄),宣教地以台南為主,是台南神學院的創辦者。於今,台南市文化中心對面有一片寬闊的綠地公園,即是以他為名。 1895年,台南府城抵抗激烈,日軍準備巨砲轟城,巴克禮和宋忠堅(Duncon Ferguson)兩位長老教會牧師主動求見乃木希典大將,接引日軍入城。日本明治天皇為此授予五等旭日勳章。 本土論述中的文化霸權
長老教會的事業在台灣順利開展,根據巴克禮1900年發表於紐約《基督宣教會》(Ecumenical Missionary Conference)的文字,日本剛接管台灣時,「領受聖餐」的信徒,全島大約三千到四千人。到了 蔡英文更在致詞時,大力肯定長老教會自1970年代以來即積極推動的「台灣住民自決」。她更高度推崇巴克禮對台灣的貢獻,強調:「我們要把巴克禮牧師與上帝立的約,當作自己的約!」最後,對著巨蛋中仰首企盼福音的長老教會信眾,她激亢地宣誓,要以巴克禮為最高典範,她說:「在這裡,在各位的面前,我也要與台灣人民立約……我必將奉獻所有,讓台灣人充滿榮耀!」 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情境,這樣的崇隆誓言,足以見證長老教會在台灣政治、經濟、社會各個面向的巨大影響力,當然也足以見證其在本土論述中的文化霸權。 長老教會入台傳教已達150週年,在台灣社會紮根一個半世紀,信徒廣眾,自有其成為文化霸權的基礎。只不過,長老教會的史觀、認同,從甘為霖和巴克禮的記述中可以看出,皆是以有利於宣教佈道做為出發點,而這卻又在戰後延續成為台灣本土「殖民有功論」者的認知基礎。台灣悖離世局常理而獨樹一格的殖民詮釋,其根源在此。洋教士傳給我們的歷史,於今就是獨派指定的教科書。 *作者為INTERCOLL(International Collective Intellectual)亞洲地區召集人 http://www.storm.mg/article/547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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