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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剛─思想與學運
2014/03/26 20:46:39瀏覽229|回應0|推薦0

中國時報 趙剛 0326 04:10

論述的缺乏或無法提升是這次「太陽花學運」的顯著特徵。

論述的缺乏,其實弔詭地又是運動之所以能繼續的「動力」之一。因為運動所依賴的更是某種「我群」的情緒,而非現實的分析──這只要想到「懶人包」就思過半了。老實說,如果運動是建立在冷酷的現實主義基礎上的分析的話,馬英九政權的思維模式──經濟與政治二分,經濟上利用中國大陸崛起尋找台灣發展機會,政治上繼續親美親日反共──,又如何以及在哪些地方是運動的敵人呢?

核心在族類主義

情感與確信,固然讓持有者因他者邪惡而自我感覺良善,但是否有可能良善的自我感覺恰恰是指向一個更悲慘的地獄之境呢?未來不可知。退一步而言,運動話語或懶人包所指出的那些未來如何如何的恐懼,是否是讓已經不待未來,而在過去這20年來已經存在並步步加深的各種社會問題,找到一種懸置或麻木的方式呢?

長期以來,台灣的知識界,尤其是社會科學界,更尤其是社會學界,已經成為政治正確的「學界」。在學生以及廣大公眾需要它提供論述時,它曠職缺守。但在學生情大於理,憤而上街之時,站出來不害羞地高調支持,甚至還街頭授課。如果在教室裡提不出論述,移到街頭也不能解決問題,只多了一點表演。包括我自己在內的「社會學教授」並不是「解決」的一部分,而是「問題」的一部分。

學生要上街頭,不需要你教授運用特權不計曠課,因為運動參與者本就應該要為他的行動付出他自己的代價。學生要罷課,你教授不是要便宜地支持學生罷課,你更應該要付出你自己的代價,你要罷教──假如這已經是一個「社會運動」的話,如某些教授所言。大家都不要為自己的政治選擇付出代價,那誰要付呢?

這場學運的源流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清楚的。它是台灣社會一直沒有解決日本殖民、國共內戰、白色恐怖、兩岸分斷,以及特定的民主化路徑,這些歷史遺留的周期展現。我們的民主化路徑出了某些問題。這個路徑把論述僅僅聚焦在「反威權」與「出頭天」,從而抄了一條「我群vs.他群」的短路,而這個短路造成了認同政治乃至族類主義狂飆,從而使得任何關於全局、關於未來的論證都高度被壓制。但是,沒有全局怎麼謀一隅?沒有千秋怎麼爭一時?現在「雞回到牠們的窩了」,我們自作就得自受。

既然族類主義(也就是「自家人」的界定)以及反中、反華,其實是這個運動的核心「底氣」,而「服貿」其實在某個意義上僅是一個暗喻的話──畢竟有誰會關心台紐台新乃至TPP的自由貿易協定?那麼,就現實而言,解決當今問題的唯一途徑,就是國民黨該下台了,換民進黨「當家」。到那時,也許島嶼上的人才能真正清明地面對自身的慾望與感情,以及──所願意付出的代價。

思想獨立是前提

這恐怕是台灣的宿命。但是,宿命也者並非知識分子所當言。作為知識分子,學生們,尤其是老師們,是否應該要面對我們自己無法脫卸的職責:為這個島嶼的前途提供思想論述──而這與行動本就不應相互排斥。國家機器有禁區,但思想應無禁區。23日發生的事件,或許能讓我們重新思考民族國家這整個體制,及其作為知識、道德與政治範式的更深刻問題,而這個問題的深入思考是無法繞過區域與歷史。最終而言,思想上的獨立自主才是任何形式獨立自主的前提。

(東海大學政治系教授)

 

( 時事評論公共議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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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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