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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21 18:44:33瀏覽2432|回應7|推薦95 | |
今年的秋天淒風苦雨,樹葉還來不及展示它們的色彩,就已經枯黃掉落,一地憔悴,看了令人想不感傷也難。秋天,對我來説真是個百感交集的季節。 據説,他一直追問我何時回來上課,但是三星期后,我從中囯回來,他卻永遠缺席了。我常在想,如果我沒去中國,或者多給他一些功課,那個該死的星期六午後,是不是就能這樣錯過?那一年,他的座位一直是空的,每次看到,就心如刀割。第一次上課,大家都沉默無言,悲傷寫在每個孩子的臉上。那天我們點了蠟燭,哽咽著為他唱徐志摩翻譯的那首“歌”。學期結束時,最後那節課,我們買了鮮花蠟燭一起去了他的墳前,一齊大聲呼喚他的名字,告訴他,我們來看你了。有女同學還摺了好多紙鶴祝福他一路走好。大家都珍惜曾經共處的那段日子,也為這樣的機緣不會再有而難過。 九年B班的導師真好,她規定每個學生都要穿得很隆重,男孩子必須黑西裝黑領帶,全班出席葬禮,與他做最後一次的告別。學期結束時,也是全班到墳前向他問好。夏天時,也去告訴他,大家畢業了。今年兩周年紀念日,又邀了已經畢業的那些同班同學,一起拜訪他。而這一切的溫情,我不禁悲傷地想,他在冷冷的九泉下,知道嗎?還是,我們只是徒勞的想挽留住他逐漸遠去的步伐?也許,我們該學學莊子鼓盆,但是,面對如此短暫的生命,誰又能做到? 十五歲,多麽金黃的年齡!鵬飛萬里,但還沒來得及展翅,幼鵬卻折翼,真是情何以堪?(他的名字有個鵬字) 今年,又是秋天。他以前的同班同學,也是一個優秀得無法再優秀的男孩子,得了無法治愈的紅斑性狼瘡。啊!蒼天! 他把自己關起來,不接電話,不上網,不願意被同學朋友們看到他生病的一面,更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同情。這道防火墻,固若金湯,我們在墻外心疼心急也接觸不到他。我買了一張卡片,要班上同學每人寫幾句話鼓勵他,又發了一封長信開導他。最後,他來找我,咬著嘴唇,一臉的落寞神情,神采不再飛揚,我的眼淚不聼指揮在打轉,但我卻必須忍住,故作輕鬆的拍拍他的肩膀,說些鼓勵的話。但是心裏明白,一個十七嵗的少年,這樣的背負,是否太沉重?為什麼他的一生,還沒起跑,就必須像薛西弗斯那樣徒勞地滾動巨石? 上帝!祢在懲罰他什麽呢?何其無辜? 極其諷刺的是,他的名字裡,居然有個”健”字。
兩個我的同齡愛將,就這樣一個走了,一個病了,不約而同都是在秋天...無語!我都尚且如此,最可憐的,還是天下父母心!尤其鵬的媽媽,一整年都無法正常上班。家人們因為太傷心,而必須搬離那個觸景生情,每個角落都充滿回憶的家。健的父親則很無奈的跟我道歉了好幾次:“老師,他不能來上你的課了。” 我的心一陣陣絞痛。 深沉的暮色裡,一群秋雁正飛過....
《歌》 徐志摩譯 當我死去的時候,親愛的,別為我唱悲傷的歌; 我也許,也許我還記得你,我也許,我也許把你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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