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生於苦難，長於苦難，成就於苦難。

第一種苦難是困頓之苦，生活奔波的苦、心情的苦悶、人生煩惱不得解的苦。人在苦難的繭中，想要鑽破，脫胎換骨的苦。

第二種苦難是再上層樓的苦，為賦新詞強說愁的苦。這是超越自我的格局，掙扎歷練的苦惱。文學沒有止境，可是宇宙有邊緣。超出宇宙邊緣的不可知的、不可言說的境地、不可思議的，太多太多了。你如何寫出他來？道前人未有之境，引讀人於宇外的穹天！這是需要歷練的，歷練就是苦，每一次苦中昇華上來的步履，都化為文字的般若。這是「長於苦難」的苦。

第三種苦難是終極與本質的。苦難是眾生的，是萬事萬物的。文學在苦難中成就他人，超凡脫俗於本質的苦難。如希臘哲人說的，詩起源於悲劇。任何偉大的藝術都一樣，本質是悲劇的。

那麽，文學之敵呢？就是迷茫，就是幸福、就是庸俗、就是淺薄、就是沉溺、就是人生而為人的本質性的原罪。這樣的文學是天馬行空的，內涵的是虛無下的蠢動。

但是，這樣的文學是絕大多數，他們歌頌著虛假的。可是真正的文學從苦難中開出絕美的花朵，遠離一切苦厄，伸向彼岸之外的無窮。

這樣的文學才能解脫人類，朝向未知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