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信，文章有療癒效果。如同音樂一樣，他對於人類的內心有深刻的影響作用。文章對於人類還有教化的作用。一個悲觀的人可能因為樂觀的文章而被激勵，一個樂觀的人也可能被狂暴的文章沾染，而變得粗暴。一個彬彬有禮的君子可能被黃色刊物勾引，一個罪犯也可能因為文章而棄惡從善。

本文先談文章的虛實。大抵來說，好文章不可全虛，那沒有根。虛構的小說得建構在讀者以為的真實上。譬如福爾摩斯，寫的像真的一樣，但是他是虛構的。越是虛構的，你越是必須寫的像真的一樣，具體到門牌號碼、時間地點都非常具體描繪出來，這才令讀者能夠發揮想像。須知，讀者的想像可非常真實。能夠化虛為實，以假為真，才是本事。

撇開小說或是詩，單以文章來說，論述必須務實，但是得留有一點點虛，以虛御實。這與寫純虛構的小說剛好相反。純虛構的小說要寫的像真的，而文理論述的文章要寫的讓人看起有種感覺：「這會是真的嗎？」「萬一這是真的的話？」

為甚麼得如此？人心使然。大多數都像我一樣，自以為聰明。所以，你寫得太一般，他不想看。你得寫的看起來有點不同，有點趣味，讓讀者默默想「嗯，這觀點似乎~~」。總之，你得把他引入你的論述中來，那靠的就是那一點點虛構的因素。也就是說，新聞寫的像小說，小說得寫的像是新聞。

原則講完了，非常簡單。以上講的是第一種虛實。屬於作者運筆的原則。

底下講第二種虛實。那就看作者心中預設的讀者屬性。先談前幾天看公視的節目【壽司之神】，這位老兄做了一輩子壽司。店開在銀座，採預約制，每一口壽司價值不斐。老先生說，客人進來時，他會觀察他們是男是女，分配好座位。男的食量稍大，他就捏大些。觀察入微是為了讓大家進食的時間剛好，使整個過程流暢。他還會觀察誰是左撇子，把做好的壽司放在他習慣用的那一側。

寫文章也一樣，如同壽司師父。我心中是有預設讀者的。就像我這兒，我常常都是根據來按推薦者，或是來回應者的特質來寫我的格文。當然還有些朋友是潛水者，與我的好友知音，他們是不登入的。面對這些人，我必須用點共同語言，但是偶而也要來點不一樣的嚐鮮，體驗不同的滋味。主要是讓大多數人滿意。

所以，文章有些寫的虛，有些寫的實。本來還想寫政論，但為了避免整體感落差太大，也就作罷。

面對陰暗的人，你可能寫的陽氣得充足些，讓他曬曬太陽。有些人太刺眼了，你得給他滋陰潛陽，寫得收斂一些，用稍冷的感覺把他的外放拉回來。有些人擱擱纏，兒女情長，一個情字繞不出來，你怎麼做？他的生命特質是水性的，你恐怕給他一點土氣，用息壤以治水。再不行，快刀斬亂麻，慧劍斬情絲，救他出盤絲洞也好。有些人好辯到極點，這時候你怎麼對治？與他辯下去嗎？好辯的人通常肝腎有點虛，耗元陽損真陰，這時候你給他的最好是一偈，再不行就給他一面牆壁，關他的幾天再敲磬。

孔子是因材施教。我們寫文章又何嘗不是如此。

講文章的虛實，就是講作者思想頻率的調整。虛呢，就是把自己的頻率調成與讀者一樣；實呢，就是用我的頻率洗掉讀者的波。陰呢，就是處靜；實呢，就是躍動。

說白了，虛實就是你繞著他們轉的藝術。升降沉浮，不外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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