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他也死了，彷彿落葉，各自翩翩。因為秋天，他們必須離開。彷彿一個時代，我的時代，步入深秋的寂寞。或許只有一次，不會重來。

昨夜，我夢見美麗的西方大陸，溫文儒雅，愛恨交織。四個國家打了起來，我在美夢中驚醒。剛剛是夢嗎？還是現在是夢？我從真實的夢境中，遁入這個現實中。莊子說，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剛剛還在美麗國度，歷經時代的消逝，醒來的我，感嘆這裡的時代，也在消逝之中。

夢把我切割，夢裡一個世界，夢外一個世界，我究竟屬於哪裡？我在作夢，還是夢在做我？

半夜躺在床上，我繼續睡，卻接不上剛剛的夢境。他變成了我的意識殘影，儘管我想回去，卻也無能為力。我繼續睡，這次沒有夢了。

我常在半夜喃喃自語。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最清醒。沒有被夢迷惑，也沒有被睡醒後的世界迷惑。我躺著，獨白，每一句都是詩。其實，沒有說出來也是詩。我的內心滿是無言的句子，只是不寫而寫。最好的作品，我把他藏在自己的靈府之中，不會把他表現出來。寫出來的都不是最好的，我最好的作品，只給我自己。

於是，我幾乎不寫了。但是，我夜半的獨白，喃喃自語，的確是我最深情的詩歌。那些被吐出的語句，只是聲音，沒有化身為文字。最高潮的情懷，不想與人分享。又或者是無法分享。依稀明白，靈山會上，不立文字的禪機。

我在夢中，剪破夢境。一針一線的繡了回去，那道傷疤就是我的人生。我用什麼彌合天地的缺口呢？這是文字所不能及的。

自來懸格過高的我，正從夢中降落。我尋好一塊現實的土地登陸，卻發現此地不適合我居。安樂土沒有，安樂死不許，人生何其無奈。

時代謝幕之際，我無法翩翩死去，只能繼續睡覺。睡覺也許才是解方，無夢是聖人的境界。我差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