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28 三年前，我寫了一首詩，名為〈春遊晚歸〉：「春遊晚歸不須怨，如得花心帶笑歸，夜闌明月春方好，相邀遊戲鬥管弦」。

這首春意盎然的詩，是我到故宮看了明朝畫家戴進的同名畫，觀而同感，戲而詩之。

圖片：國立故宮博物院「http://www.npm.gov.tw/」

當時覺得：春天，人們常常表達百花盈盈。春天，人們看見喜氣迎賓。春天，大家都知道大地春回，萬象更新。

可是，春天的活力不可用陳年的枯筆去勾描。春天的豐富，該用另一個角度去欣賞。我看了戴進的那幅畫，心中微微一笑。這位畫家，真是把春天畫得太逍遙了，深獲我心。

這個春天先寫怨，由怨轉嗔，回嗔做喜，盡在不言。由不在乎的晚歸，寫出春天的另一種感覺。我當時覺得戴進的畫，真是會說故事。於是，我自己把這首詩珍藏之，因為這種春天，該是豐富而多彩的了！

前幾天，我受托為一首二胡《春》，就其曲意寫了一首詩。我聽了那首二胡，忽然轉換了一種對於春天的理解。特別是天氣正寒時，我忽然覺得，春天的腳步，早在冬季就到來了。

所以，我是這麼寫的：「雪山靜月夜，琉璃看世界，爐無半柱煙，寺中僧已睡；推開孤山門，隱隱落春雷，不待明春來，善子花開早。」

這首表達春意的詩〈春〉，大半都在鋪陳冬意。您看這一幅冬天的景象：雪山、已睡的僧人、無煙的香爐。然後，才有了推開山門、落下了隱隱的春雷，終究是開了花。

這個春的意境，我覺得比以往寫的都好。

因為，這首詩對春天不是期盼、不是賞花享樂、不是歌頌，而是大自然早已栽下明春花開的果實。冬天，雖然大雪封山、連僧人都睡了。可是，未曾透出衰敗的氣象，相反地只是依著時序而已。依舊是明月靜夜，依舊是香爐與琉璃，不同的是生命過冬而已。

我把這首詩獻給大家，因為真正的春，是在冬天依然有春意。那是，生之機制，生的希望。冬天的喜悅，是生之喜悅，因為春天的初生就在最冷的那一個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