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典﹐能把銀器賣得像金子一樣貴的人﹐Wiwen Nilsson是其中少數的幾個人之一。貴雖貴﹐想買他的作品的人可多了。而要做到百年彌新﹐經得起時代的考驗﹐當然不是簡單的一件事。 他的作品雖然非常多樣化﹐但每種都非常地受歡迎。不過很難把他的作品歸類到哪一個時代的典型作品﹐因為他就是專門顛覆時代作品的人。我總覺得他最出名的那三類銀器彼此都沒有關連性﹐但是只要你遠遠地看到他的作品﹐都可以馬上指出那是他的作品﹐實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我對銀器並沒有研究。除了知道這位大師外﹐老實說我誰都不熟。而這位大師會引起我的注意﹐是在幾年前一個古董展覽會開始的。

那次去展覽會是打算看有沒機會買到一隻Lisa Larson的狐狸回家﹐不然買到別的Lisa Larson作品也好

(後來買到這隻貓﹐我很滿足了)。

一進去展覽會就先看到好幾個大咖﹐從首都來參展的古董店。放在那裡的家具真是不用腦袋想也知道很貴。就是貌不驚人的東西﹐價格都讓你嚇個半死。心臟夠強的話﹐走過這些大店﹐後頭看到的攤子就會小一些了。我那時跟著人群走到一個珠寶古董店裡看。就看到這隻鶴。

｢哇﹐這胸針真是日本味十足呀!｣ 我這樣想。看價格時我還漏看了一個零﹐看成2500.-瑞典克朗﹐我已經在想：｢嗯﹐好貴呀﹗｣等到仔細再看清楚﹐｢天呀﹐蝦米﹖要25000.-﹗是白金做的嗎﹖｣不是﹐只是銀做的。那時對這位大師Wiwen Nilsson有了點｢很貴｣的印象。

我因為那個別針的關係﹐知道了Wiwen這個名字。但是一直以為Wiwen是個女生﹐而且還深深以為｢她｣是東方裔的瑞典人。後來又在拍賣會上不時見到他的名字﹐可是他的作品,.......怎麼和那個別針差這樣多?請看﹐這是他常在拍賣會見到的作品。會不會這個Wiwen搞雙胞呀﹖

知道他不是女人﹐也不是東方人是這幾年的事。因為那個貴得驚人的別針(其實別針的年代是1965年左右﹐一點也不算古董吧。得這樣說﹐因為我的生年也離這年代不久﹐不然豈不承認自己已到了古董的年紀﹖)讓我對作者起了很大的好奇心﹐所以下定決心去找資料。

Wiwen Nilsson的本名叫Karl Edvin Nilsson(早說你叫Karl﹐我就不會錯把你當女生啦。)﹐出生於1897年。他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家中的人(爸媽和一個姐姐)就都叫他的小名Wiwen。這個乳名在他開始有點兒名氣後就拿來當自己的藝名了。他出身銀器｢世家｣﹐爸爸Anders也是一個珠寶銀器大師﹐並是宮廷級的銀匠。Anders是個私生子。據說(完全沒有任何證據可佐證　注１)﹐他的親生父親叫Johan Petter Hasselgren﹐也是一個銀器大師﹐而Anders就是先在他那兒當學徒﹐後來再繼承師父的店﹐並發揚光大。

注１如果把Wiwen和 Johan Petter和Wiwen的爹的照片拿來比較﹐會覺得他們長得還真有點像。聽說Johan Petter的後人也覺得Anders是Johan Petter的私生子。但是這一切只是空口說白話﹐沒有任何文件可供證明。圖左為Johan Petter,圖右為Wiwen的爹Anders.

這位Johan Petter的店就在瑞典南方很富有文藝氣息的小鎮 LUND﹐這個小鎮以大學及聖母教堂聞名。大家就把它想像成瑞典的牛津還是劍橋好了。(我牛津或劍橋都沒去過﹐去過Lund後就想﹐牛津或劍橋大概就是長這個樣子﹐只是大一些吧﹖)不過Anders在這兒學成後先搬到哥本哈根那裡去開業﹐創下了名聲後才回來瑞典。所以Wiwen是在丹麥出生的﹐五歲左右才因爸爸的緣故回到瑞典來。Anders把師父的店發揚光大﹐名聲遠傳到首都去。他也常參展﹐所以當時在北歐這幾國都有很好的聲譽。

在這種家教薰陶下﹐Wiwen從很小就知道自己遲早要克紹箕裘﹐接下家業。不過他其實更想當的是一名鋼琴家或是飛行師。據說他在學校的功課成績很差﹐還受欺負﹐對於要到教會學校去唸書深感痛苦﹐所以唸了五年就不再繼續念了。後來的知識學識都是靠他自學來的。才16歲的年紀他就申請獎學金｢出洋｣去德國學｢打金仔｣(1913)﹐一年多後因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而被迫回瑞典。1917年又到哥本哈根去學藝。

1923年在哥德堡有一個很重要的北歐藝術展覽會﹐Wiwen的爸爸當然也沒錯過。他把他那幾個弟子加上他自己兒子的作品拿去參展。這個展覽會對Wiwen的一生有著很大的影響﹐可以說不是這個展覽會就沒有後來的Wiwen作品了。不過你要是以為他因這個展一舉成名的話﹐那你就錯了。

這次的展覽會評論家對他的作品的評論非常地刻薄及苛刻。認為他｢既抓不到洛可可式的華麗尾巴﹐又沒有學到新古典式的內斂優雅﹐自創一格﹐風格又是如此地簡陋。.......｣｢比這個更沒水準的瑞典銀匠大概是打燈籠都找不著了........｣說有多慘﹐就有多慘。如果是一般人﹐自己的作品被人糟蹋到這種地步﹐大概從此就收山不幹﹐改行去了﹐或是馬上改弦易轍﹐走流行的路線﹐避免被人說舌。但是Wiwen可沒有因此被擊倒。他在1924年時又申請了獎學金再度｢出洋｣到法國去學藝進修。他本來還是想到德國慕尼黑去的﹐但是最後卻到了巴黎﹐並在那兒認識了許多藝術家朋友。Wiwen這次學的是金屬雕塑。

這是他被罵得很慘的作品。

1925年在巴黎發生的大事大家應該都知道吧﹖世界博覽會在此舉行﹐而這次博覽會被視為Art Deco時代正式來臨的序曲。Wiwen也參加了這個博覽會﹐並在這兒一舉成名天下皆知。這時的他只是個二十八歲的青年。

1927年時他因為常年和父親的理念及意見不合﹐乾脆就把父親的店頂了下來自己當頭家﹐讓爸爸提早退休養老去了。

1930年代﹐他又參加了好幾次的世博會及北歐博覽會﹐得到的評論都是很正面的讚賞。他的展覽作品也被博物館買去當館藏。這時的他已正式成為金飾藝術中的阿基師啦。再也沒人敢小看他。他不但是王室御用的金銀藝術大師﹐也是製造教會法器用品的不二人選。(當時的銀器手工打造﹐製造過程繁複﹐價格非常高﹐除了有錢的教會和貴族名門﹐還真沒人買得起吧﹖)

Wiwen在成名之後仍不斷地進修﹐常常到｢先進國家｣去｢充電｣﹐這兒的｢先進國家｣指的當然是博物館很多的義大利和法國及奧地利。他在那兒的博物館得到了很多創作靈感。我覺得最有趣的是這一組名叫｢拜占庭｣的銀器﹐他｢抄襲｣幾百年前的前人作品﹐卻又注入他一貫的wiwen精神﹐新作品把舊作發揚光大﹐有了一種綜合古典及現代的靈魂。

不只是受到歐洲古文化的影響而已﹐在奧地利的博物館﹐他看到日本的浮世繪本﹐被畫中的鳥深深吸引﹐並用金屬來把畫作變成別針。

曾有人問他為什麼是拿日本的鳥來當樣本的﹐他回答說他還沒只找到比日本鳥更美的鳥兒。其實不只是鳥﹐還有許多許多的動物也都被他做成別針像是

魚﹐看出來他是抄自哪位畫家的原創嗎﹖

中國的龍

不喜歡中國的龍? 不打緊, 我們也有西洋噴火龍.

還有馬

等等。只是還是鳥兒的別針｢最暢銷｣。

所以在古董店比較有暢通的貨源﹐其他的別針在拍賣會上就只能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他最著名的作品分三類

第一種是這種燭台及銀杯及銀壺。

第二種是上述的有東方色彩的別針。

第三種就是簡約造型的銀製首飾﹐他有不少的首飾都以銀及山水晶互相搭配。雖然看來造型簡單﹐但因為首飾中已注入他的精神﹐所以只要一看到就知道是他的作品﹐即使外行如我。

另外他替教會做了數不清的銀製法器(我不知道這個字眼對不對)﹐像是聖水池的銀缽﹐十字架﹐聖杯﹐法杖﹐蠋台以及我也講不出來的東西﹐喔對了﹐還有結婚用的冠﹐是教會借給新娘結婚當天戴在頭上用的。這些東西因為屬於教會﹐至然不會在拍賣會或古董店中看到﹐只能在教堂的寶物館一覽。至於更久遠時代的作品則要到大博物館才見得到。

這個新娘冠供在Lund教堂裡

這張照片很有歷史價值. 照片中是Wiwen的作品, 站在旁邊的則是他的女兒. 攝自1955年Helsingborg的H55展覽. 這個展覽對瑞典的藝術創作家有很重大的意義.  

要問我我最喜歡他的哪一個作品﹐我只能說還是當初最早的邂逅﹐那隻美麗的日本浮世繪上的鳥兒囉。 

如果作品出名到國家都用你的代表作品來當郵票圖案,那應該是一個很成功的藝術家了.

這篇文章除了參考網路資料及報章雜誌外, 就靠這本書了. 許多照片也是翻拍自此書.其他照片取自網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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