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四個兄弟姐妹。兩個姐姐﹐兩個弟弟。都已婚。只有大弟弟一家人是和爸媽一起住的。弟弟結婚得晚﹐以前回台灣時他總是孤寡一人﹐每晚會有朋友和他一起喝茶作伴﹐一點也不寂寞。而且因為單身﹐錢就存得快﹐常常會救濟一下那個收入不少但手頭卻很拮据的小弟﹐也常買東西給他的外甥﹐外甥女。有事時也是義不容辭地熱心幫忙﹐是一個「很好用」的弟弟。

前幾年弟弟結婚了。弟妹嫁來時也帶著她的女兒﹐弟弟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我們則說他是把那個孩子當前世的情人對待)﹐因為這個孩子是重殘兒﹐連餵食都得要人照料﹐但是弟弟照顧她不是只用「盡心盡力」可以形容的﹐應該用「鞠躬盡瘁」來說。後來沒多久他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還一來就兩個﹐雙生兒。這下子弟弟得照顧三個孩子﹐還要兼顧工作﹐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一根兩頭燒的蠟燭一樣。這讓從小疼他的媽媽看了很不忍﹐還因此得了憂鬱症。我這幾年回去台灣﹐總是和他們一起住﹐時間雖短﹐也能體會到媽媽的不捨。每一年我總是向他打氣(其實是替我自己催眠)說明年會好一點﹐但往往第二年沒有真的好多少。

去年回去時﹐小朋友滿兩歲﹐整天跟著米亞的後面跑。他們雖然調皮﹐倒還是在幼齡階段﹐不會搞鬼。今年回去﹐以為他們三歲了會大大地不同。沒想到他們吵鬧的本事是去年的十倍不止。這兩個小鬼頭都是超級「孤摸」的孩子﹐只要衣服被濺上一滴水他們就絕對要換一件乾淨的﹐你再有耐心地解釋都沒有用。其中那個哥哥還是「孤摸」門的掌門人﹐他非常地喜歡閱讀和寫字﹐只要他開始寫a﹐那他沒寫完 z是不會罷休的。我在白紙上用筆點出一個ㄅ字給他「連一連」後就開始後悔了﹐因為這小書生馬上要我點一個ㄆ給他﹐然後是ㄇ﹐一直等到我點完ㄩ才放過我。他把注音符號記得比我還熟哪。後來又要我點abc給他「連一連」﹐一直到26個字母都寫過了才很滿意地走了。

如果他們只是因「勤學」而「孤摸」的話﹐那我們也就放他一馬﹐誰叫我們家要出兩個「未來的偉人」呢? 問題是他們兩個老是為了同一本書或同一個恐龍在打架﹐一點都不知道「輪流」這兩個字的意義(其實他們很清楚﹐只是他們的腦袋把這兩個字置之不理﹐沒編進大腦字典裡去。)。每天光是這種弟弟捏哥哥﹐哥哥抓弟弟的眼睛﹐然後同聲大哭的場面就要演出很多遍。每次一哭就會哭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因為「妥協」這兩個字也沒編進他們的大腦字典裡﹐總有一個人哭到第二天「嗓子真的啞了」的地步。

在這情況下真是讓人為難呀﹐這兩個「小人兒」軟硬都不吃﹐用哄的也沒啥用﹐只能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但有時還是做不到。最最麻煩的就是他們在最累的時候也是最「番」的時候。明明就已經累得很了﹐眼睛就要張不開了﹐但是一聽到要上床去就馬上大哭大叫地鬧給你看。通常是一個在大鬧(不一定是哪一個﹐很隨機)﹐另一個在旁邊看﹐但是當父母的總不能留下一個由他去﹐只帶另一個去睡覺吧?也不能先弄睡了一個﹐再來帶下一個﹐因為這第二個往往會把第一個吵醒的。有時不幸是兩個都在鬧﹐這時我們也只好趕快躲到房間裡去了﹐因為「魔音穿腦」﹐滋味不好受呀。

雖說他們的姑姑我在這裡把他們講得這樣「難聽」﹐其實這兩個小鬼頭還是「可造之材」啦﹐他們很上進﹐注音符號和英文字母都很熟﹐他們認得的中文大字比米亞還要多哪。而他們對恐龍認識的程度也快要到「專家」的領域了。他們在閒暇的時候跟著爸爸念很多的書﹐三字經和唐詩都念了很多。如果只帶一個出門的話﹐他們也都乖乖的﹐但是為什麼加在一起就差這麼多呀?他們的爸爸很總是挺有耐性地帶著他們玩兒或學習或教養(我弟弟是個孩子王﹐所有的外甥和姪女都是對他沒大沒小的。)。他對這兩個小朋友是很引以為傲的。

在英國不是有「超級褓姆」這個節目嗎? 為什麼台灣沒有類似的節目呢?如果有﹐我還真希望幫這家人報名﹐看看超級褓姆會怎樣對待他們呢。

弟妹很想要把一個兒子丟到二姐家請她照顧。老實說這是一個表面看起來挺不錯的主意。因為這兩個「心意相通」的小子不在一起的話就搞不出很多的名堂了。變得大人講什麼他們都挺聽話的地步。但是這對他們公平嗎?他們一出生就在一起了﹐把他們硬是分開來生活﹐不知道會不會在他們長大後造成「心理創傷」?

也許他們「一出生就不寂寞」﹐但我也知道他們讓父母「一出生就沒好日子過」。在此我也要向所有生了雙胞胎的父母致敬﹐你們真的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