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悍妻溫柔媽的錯愛，和我拉起愛的小手。但我是典型天平座0型人，理性大於感性，根本做不出什麼瘋狂的事，也不會在瘋狂黑色星期五或瘋狂拍賣開始的第一天去搶東西。想來想去，終於想出找代打的好主意，拿我認識的一家人來頂替吧！這一家人個個身手不凡，可稱之為第一瘋狂世家。

在法國工作時的老板是個比利時人。公司規模不大，員工在最多的時期也只有五十人上下。但是這家公司並不是老板的『正業』，充其量只能說是他的『hobby』。他的正業是海運，在歐洲幾個國家都有公司，另在波蘭也有一間規模不算小的工廠。他買下這家工廠的原因說來話長！因與今天主題無關，暫且不談。

老闆一家人都會說多國語言，家裡也常招待員工客戶，用餐時經常有數國語言同時進行。即使大家講的都是英文，也多是各國腔調都有。剛開始時花了不少時間一一適應。常常人家問我話時，我必需先在腦中『反應處理』後才能回答，當時我的慢半拍反應也被老闆拿出來笑話過，還稱我為『慢速處理機』。這我也認了！總不能說實話頂回去：『那是您老人家比利時話的土腔太重，實在難懂！』

最難懂的是一個蘇格蘭同事的英文。我到今天仍覺得他說的是蘇格蘭土話，非英文。但是，怎麼其他人就聽得懂他說的是什麼？(後來我真的問過其他同事了，聽說他們也是半聽半猜矇出來的！)

老闆和老闆娘都平易近人，也很健談。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都能聊個不停，無所不通，無所不談。老闆常拿員工或客戶開玩笑，當然連家人也不會錯過。那時他的大女兒和我年齡相近，但已經結婚多年，一直都膝下無子。他就常對我們說他很想和女婿『懇談一番』，教他『做人的道理』。大家因為都很習慣他的個性，一般不會和他計較，頂多就是碰到了闆娘時和她抱怨一番！

老闆娘聽了之後，常常會自爆她先生的糗事來『安慰』我們，有時不只是她先生的，連她家孩子及女婿，甚至親朋好友，都常被她爆料。我因為是個很忠實的聽眾，因此聽到不少他們家的”家族秘辛”。他們家的祖宗八代我都挺清楚的。(老實說，比我自己家族親戚還清楚呢！)

今日就講個幾個吧！

我們老闆的爸爸老年時得了老年癡呆症，常常分不清楚現實。那時他和他的大女兒(終生未婚)一起住。時不時他父親會去他兒子家去拜訪。據老闆娘說，她的公公常常把他們家當做是他常去的“怡香院”，見到她時會當她是“媽媽桑”或“小姐”，因而對她動手動腳的。有一次他坐在樓下客廳時，他兒子也進到客廳，想和他爸爸說兩句話。老先生先是對坐在沙發上的兒子擠眉弄眼的。然後捱近他兒子悄悄地說：『這兒的姑娘不錯，你也常來嗎？』

後來，老先生的癡呆越來越嚴重，讓老闆娘不得不下了通碟：先生不在家的話恕不招待。她在說這件事時，看起來輕鬆無比，好像是在講別人的閒事，但我想當年的情況一定很難堪。我們聽的人倒是都笑倒了。

老闆娘自己的爹也是有料可爆的。但是爆料者是她的先生。據說老闆娘雖是獨生女，但其實她娘在生她之前還生過一胎雙生女兒。那時是在二戰時，既缺食物又缺藥品，剛出生不久的雙胞女兒就因為醫療資源短缺而早夭。這對這個媽媽是個很嚴重的打擊，過了兩三年，她才又生下老闆娘。然而，愛女早夭的精神打擊還是讓她在幾年後不得不住到療養院治療。

她的病情時好時壞，情況不錯的時候，她的先生就會把她接回家。據說她回到自己家中的時候總是『性趣大發』，一定會拉住先生滾幾次床單。有一次她的孫女(就是老闆的女兒二號，當時應該是高中生)聽到她外婆回家了，專程去看她。在樓下等了好久才等到外公施施然下樓。這個孫女也是“葷辛不忌”，兼之“沒大沒小”(這些都是她父親自己說的，我絕無加油添醋)，馬上就笑著問外公：『又做啦？』他外公也不省油，馬上聞了聞衣服，說：『聞得出來嗎？』當年我聽到這一段的時候，我其實是臉上三條線，覺得：『連這種事都能說，這家人未免太異類了。』

我也順便爆點這位二小姐的料好了。

據說這位二小姐小時候是出了名的古怪，因為和姐姐只差一歲，所以常常為了爭寵，兩人大打出手，通常打勝的都是這位二小姐。有一次，她的爸媽在家宴客，早早就把兩個女兒趕上床去。這個孩子不甘寂寞，趁爸媽送客時，悄悄地到餐廳去，把所有客人沒喝完的酒通通喝完。等到爸媽終於送走所有客人(真的要不少的時間)，進到餐廳準備收拾殘局時，她二小姐已經醉倒在餐桌下。第二天當然被狠很罵了一頓。因為她那時還只有五六歲呢！

在我認識她的前幾年，我從沒見過她喝過酒。可能是她接二連三生孩子，不能喝酒精飲料，但也許也是因為那次的教訓？這幾年總算見到她偶而會舉起酒杯，但是也喝不多。

因為老闆在波蘭有工廠，所以他們夫婦常常要去波蘭。有時候我也會去。那時我們通常是住在工廠裡的宿舍。(連老闆一家人也都是住在那兒。)工作完畢後，老闆會幫我們在華沙訂一晚旅館，『慰勞』我們的辛苦。我們員工通常是住在Forum Hotel，而老闆則選在檔次更高的Merriot(當時一晚約兩百五到四百美金)。但是其實剛開始時，他們夫婦也是住在Forum(一晚“只要”一百八十美金)的。

有一次老闆娘陪老闆到波蘭出差，住在Forum Hotel。晚餐時老闆娘梳裝打扮好，先到樓下的酒吧等她先生(在比利時，酒吧文化是生活的一部份)。她坐在吧臺時，有好幾個男士對她頻頻行注意禮。最後有一個男士就『鼓起勇氣』上前搭訕。健談的老闆娘也和他談了起來。還對他印象不壞──一直到這位男士問她『夜資要多少』。老實說，我們老闆娘是道地的氣質美女，雖然有了年紀，但身材臉蛋都保持得很好，而且氣質高雅，百裡挑一。她覺得被人認成是到酒店“賺吃的”的女人實在是她平生未有過的恥辱，氣得告訴她先生，她再也不要住這間會放雞進來的爛酒店了。

其實她們住的高級飯店也是一樣有放雞進來的。只是這些”職業女郎”的水準真的很高，不仔細看，可能就錯過了。我就曾經在這個飯店的餐廳外頭看見過兩個長腿妹妹，在那裡做『等人』狀。不久後，有個年紀三十來歲的帥哥(長得文質彬彬，也要花錢買？話說連休葛蘭這種貨色年輕時也用買的。)前來向其中一位搭訕，然後兩人就相偕搞『失蹤』。一個多小時後，這位長腿妹妹再度出現，在那兒繼續『等人』。如果不是再度看到長腿妹妹出現，我也不會相信她們是在做買賣的。不過，那種貨色的確不是我們員工住的Forum會有的。我們旅館看得到都是半老的徐娘。(老闆娘說她在我們酒店裡就見過一個小姐一個晚上做好幾趟生意，來來去去，很是忙碌。)而在路上看到的，那就更不怎樣了，身材既臃腫，氣質也很差。有次一月寒冬時從那裡經過，看到不少歐巴桑在那裡烤火取暖，我和我的台灣同事說那些應該是做”買賣”的。男同事說哪有可能，這種貨色是要賣給誰？我說要不是做買賣的，深冬酷寒，不回家取暖，在街上遊蕩是為哪樁？

那是九十年代波蘭剛開放不久之後的事。過了這些年，應該改了很多了吧！

最後再爆那位老闆的料吧！

有一次在波蘭出差時剛好老闆老闆娘也在，宿舍客人又多，於是我就被分配住在老闆老闆娘的兩房一廳小公寓裡。半夜時一直聽到不知道哪一個機器開著的聲音，轟轟大響，吵得要命。第二天起床後問起，老闆娘說那是老闆的打呼聲。剛開始我還以為她在開玩笑，因為那個響聲還真的是“有夠大聲”啊！老闆娘說有一次他們和朋友一起到非洲探險，半夜睡在帳蓬裡時，一個住在別的帳篷的太太被他的驚世呼嚕聲嚇壞了，以為是野獸來襲，鬧得非常厲害。(據說老闆娘都得先她先生就寢，而且還得先吃半顆安眠藥，要不然是絕對無法入睡的。)那次之後，每次他們要和不熟的友人共遊時都要先聲明半夜聽到的不明聲響只不過是她先生的打呼聲罷了。

這樣，可以算是繳了卷了嗎？如果是，那我想拉拉『小蘋果的媽媽』和『可蜜莉荋』的小手。來吧！缺你這雙手，可能就會關係到這個園地的存亡呢！

後記：我的比利時老闆和老闆娘都已在十年前因病相繼過世。過世時都還很年輕。我從他們兩人那裡學到的並不只是“家族秘辛”而已。我非常敬佩，也很喜歡這兩個人。而那個被我出賣的二小姐，現在是我女兒的教母。我非常喜歡她這個人，也很喜歡她的處世哲學。當我懷了女兒時，想要找個可以在我們夫妻兩都不在的情況下把女兒托付的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因為我知道她會把女兒教養得很好。因此，雖然以上所言句句屬實，卻沒有貶低這家人的意思。我很清楚這家人非常經得起玩笑。我在寫這篇文章時，還想著那位老闆如今在天堂裡應該也還是常常在爆我們這些屬下的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