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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08 09:11:37瀏覽919|回應0|推薦1 | |
2009.05.14 3.隱藏在日常視線之中 杜拜有三種人:彼此互不相擾。這三種人是像卡倫那樣的外國人士,還有由穆罕默德王儲領導的阿聯酋人,以及建造這個城市並被困在此處的貧苦的外國勞工。這些外國勞工就隱藏在人們的日常視線之中。他們無處不在,穿著滿是塵土的藍色工作服,被監工頭大聲呵斥著,就像一隊被拴在一起的犯人,不過,你被訓練得不去看他們。就像那句經典話語:是王儲建立了杜拜。都說是王儲建造的杜拜。工人在哪呢?那是些什麼樣的工人呢? 每天晚上,成千上萬年青的杜拜建設者們被大巴從他們的建築工地拉到一片離城有一小時路程的混凝土澆鑄的廣闊荒地,在這裡他們被與世隔離。直到幾年前,他們都是被運牛的卡車運來運去,但住在杜拜的外國人抱怨這種運輸方式有礙觀瞻,所以現在用比牛車小些的金屬大巴來回運送這些建築工人,這種車在沙漠的高溫下就像溫室一般聚熱。置身其中,他們的汗水出得就像被慢慢擠壓的海綿似的綿綿不絕。 在索納布林,有延綿數裡、樣式單一的混凝土建築群,這是一個由碎石拼搭出來的簡陋場所。在這個以印度語“黃金之城”為名的地方有差不多30萬勞工聚集此處,苟且為生。我在第一個營地停了下來,那裡的污穢與汗臭味簡直令人作嘔。看到我,人們聚攏過來,他們急於向任何聽眾傾訴他們的遭遇。薩黑納‧莫尼爾是一個24歲的精瘦小夥子,來自孟加拉三角洲地區。“為了把你弄過來,他們把杜拜說成一個天堂。等你到了這兒,才知道這裡是個地獄。”他這麼說。 四年前,一個招攬勞工的掮客來到薩黑納所在的位於孟加拉南部的一個小村子。他告訴這的村民,有一個地方只有朝九晚五幹些建築活兒,就可以每月賺四萬塔卡(合400英鎊)。這個地方提供一流的食宿條件,對待員工也友善。他們只要先支付22萬塔卡(合2300英鎊)工作簽證費,而這筆錢他們幹上六個月的活就可以付清。就這樣,薩黑納賣了他們家的地,向當地高利貸者借了錢,動身前往這個天堂。他一抵達杜拜機場,護照就被他的建築公司沒收了。他再也沒有見過他的護照。這家建築公司很乾脆地告訴他,從現在起,他要在沙漠高溫中每天工作14個小時。夏天這裡的溫度高達 薩黑納陷入恐慌。他在孟加拉的家人們——他的兒子、女兒、妻子和父母——還等著他的錢呢,他們為了一家的頂樑柱終於能出國掙錢了而歡欣鼓舞。但是他必須工作兩年多才能把為來這裡所欠的債還清,而這些血汗錢比他在孟加拉掙的還少。他向我展示了他的房間。這裡狹小簇擁,屋頂是水泥板,床是三層的上中下鋪。他和另外11個男人住在這裡。他所有的物品就堆到他的鋪上:三件襯衫,一條供換洗的長褲和一個手機。房間裡臭烘烘的,因為設在營地角落裡的廁所就是在地上挖個坑,那裡充斥著糞便,蒼蠅雲集。這裡沒有空調或風扇,所以這裡的酷熱是“無法忍受的,你睡不著覺。你整晚都在出汗,抓撓個不停。”在盛夏,人們睡在地板、屋頂,睡在任何他們企望能有片刻微風的地方。 送到營地的水裝在巨大的白色容器裡,這些水沒有被充分淡化,喝起來有鹹味。“這的水讓我們身體不適,但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別的飲用水。”他說。這裡的工作“最不是人幹的”他說“你要在所能想像的最難堪的酷熱中,運送 他對此生氣不生氣?對這個問題他沉默了許久。“在這裡,沒有人表露他們的憤怒。你不能表露憤怒。否則你會被關很長時間的監獄,然後被驅逐出境。”去年,一些工人四個月沒有得到工資,於是他們罷工了。杜拜的員警用刀片刺網包圍了他們的營地,然後用水炮把這些人衝了出來接著去幹活。我問了另外一個問題:薩黑納你後不後悔來這裡?“我們怎麼能想這個問題?我們被困在這裡。如果我們開始有悔意……”他的話沒了下文。終於,另一個工人打破沉默,補充到:“我想念我的國家、我的家人和我的土地。我們在孟加拉可以種糧食。在這裡,什麼都不種。只要石油和建築。”他們說,由於經濟衰退的衝擊,幾十個宿營地的電力已經被切斷,工人們也已經幾個月沒有得到工錢了。他們的公司連同他們的護照和薪酬已經沒了蹤影。“我們已經被剝奪了一切。即使我們回到了孟加拉,高利貸者也會要求我們立即償還貸款,如果我們還不了,就會被送進監獄。 ”我在這的所見所聞都是不合法的。雇主應該按時支付工錢,不應該拿走別人的護照,在高溫時應該讓人休息,但我所遇到的勞工都說這是沒有的事兒,沒有人合法地對待過他們。這些人被杜拜各種權利機關合謀誘騙而來,並困陷淹留至此。 薩黑納很可能葬身杜拜。一個曾在杜拜從事過建築工程的英國人告訴我:“宿營地和施工工地的自殺事件很多,但都不以自殺上報。這些事件被稱為‘意外事故’。”即使人已經死了,他們的家庭還是脫離不了干係:他們得接著還債。一個來自人權觀察的研究表明,死於熱衰竭、工作過度和自殺的“實際情況被掩蓋了”。不過印度領事館記錄在案的印度國民光2005年一年就有971人死亡。這個數位洩露出去之後,該領事館被告知停止此類統計。 黃昏已至的傍晚時分,我和薩黑納及他的室友們圍坐在他們的營地,他們七拼八湊地合買了一瓶廉價白酒,然後人人痛飲一口。“這酒真能麻醉人”,喉嚨被酒灼燒著的薩黑納對我這麼說。遠處,那些他參與修建的杜拜的摩天樓群燈火閃亮、若隱若現。 4.冷清清的購物廣場 離開勞工們的宿營地,我來到了杜拜幾乎條條街道都屹立著的氣派的大理石鋪就的購物廣場,只覺得自己手足無措、頭暈目眩。杜拜是這麼的熱,根本沒必要修建人行道。人們都聚集在這些消費主義的殿堂裡,享受那裡舒服的空調。我辭別薩黑納,搭了不到10分鐘的計程車就已置身於哈威‧尼科爾斯這家購物廣場。一個百無聊賴的銷售小姐向我展示著一件價值兩萬英鎊的塔夫綢禮服。“您能看出來,這是斜裁樣式……”她說著,我則停下了筆記。 在杜拜的購物廣場裡,時間似乎停滯不前。這裡燈火如晝,地面同樣亮堂生輝,令人不知今夕何夕。這裡售賣的品牌和我自己國家裡賣的一模一樣。在這些購物廣場,杜拜只是它的發音:必買。在那些最奢華的購物廣場裡,我總是孑然一人,不見其他顧客。商店都空空蕩蕩、悄然無息。如果我正式採訪,店員們都會說生意一切如常。但在私下閒聊時,他們則個個恐慌失措。在一家帽子店裡,精美的帽子每頂售價1000英鎊。“去年,我們可是供不應求。再看看現在吧,”一個帽子設計師對我抱怨。她的手臂揮向空無一物的展示場地。 我與一個正在這裡閒蕩的17歲的荷蘭姑娘攀談,她身著短褲,對周遭男人們垂涎三尺的灼人目光毫不在意。“我喜歡這裡!”她說。“這的炎熱、這的購物廣場、這的海灘!”這裡是一個奴隸社會,這一點有沒有讓你不安呢?她垂下了她的頭,就像薩黑納那樣。雖然才17歲,她已經學會了避而不見、裝聾作啞。她覺得那些太超越她的承受範圍了。在購物廣場與購物廣場之間,除了用於連接它們的柏油路以外,再沒有其他可觀之物。每條路都有至少四個車道。杜拜就像星羅棋佈著各種購物中心的高速公路。除非你有自殺的念頭,才會想出去走走。住在杜拜的人都以車當步,自駕車或坐計程車流連於各個購物廣場。 相關閱讀: 1.中東之星的興起與殞落 http://blog.udn.com/teddy5422/3636043 2.從昆明看中國的經濟泡沫有多大 http://blog.udn.com/teddy5422/38340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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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國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