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09

他山之石可以攻錯。閱讀別人的經驗，經常可以給自己在面對難題時提供良方。最近，隔壁的中國又採取了一項政治大動作，中共把周永康的黨籍給開除了，而且還在洩漏國家機密等一系列罪名之外又增添了通姦罪，不但把這名中國前安全事務最高負責人推向了刑事訴訟的法場，同時也預設了死刑、緩死重刑的可能性。

這個事件，被國際媒體視為是習近平領導的反貪腐運動中最大膽的一步，甚至做出：這場運動已經顛覆了中國精英政治的論斷。然而事實上，習近平之所以能這樣做，憑藉的是中國精英權力結構給予他的超級權力，其目的係在鞏固中國人民對共產黨領導中國的信心而已。換言之，中國的精英政治非但未被顛覆，而且有了「進化」，它以自行在權力內部揪出特定罪犯的方式，企圖塑造人治凌駕法治的正當性，從而強化少數精英效率治理可以取代公民民主權利的論述力。

這點，可以從對照香港的爭特首普選，卻橫遭數波暴警驅打的真實境遇中獲得證明。在相對開放的社會中，後者的比較基礎才是最真切的。中國的看似「大快人心」，其實是威權體制的進擊，它不是法律之前人人平等，而是全面性貪腐中的選擇性遭殃。人民處於被支配的地位依舊永不得翻身。

從在這個時刻關注中國式統治的習慣與性格，旨在給台灣選後的政治現象尋找參考，畢竟中國國民黨自一九四九年所帶來的中國元素中，也包含著相同的因子，過去六年由於馬英九當政，更充分地在這塊土地上重新「發揚光大」，甚至最近在處理敗戰善後問題上，照樣在死巷裡繞圈，讓國民黨儼然已經成為拖住台灣前進的包袱。原因無他，就是人治、獨裁，連最起碼的黨內民主都不可得。例如，馬總統表面雖辭黨主席，卻任用自己人在行政院當「執行長」，也打算恢復府院黨五人小組會議，繼續實質伸手國民黨與國會。

好在，台灣已經有了民主運作的基本制度。由於一年後又將舉行國會選舉，按照這次全面殲滅的海嘯式政治清算，國民黨的黨運恐怕尚未抵達谷底，因此強大的滅頂壓力造成國民黨國會議員人人自危，已經在立法院展開成立修憲委員會的連署，這個自保運動，讓九合一選舉有了進階「開花」的契機，能不能憲改「結果」，有賴社會共同加緊推促。

選後一週，紛呈於眾的憲改方案，包括將公民權降至十八歲，以符國際潮流；如何透過國會選制的變革，使政黨席次比例符合選票比例，解決票票不等值，以及封殺小黨生存的爭論；有關建立權責相合的中央政府體制，總統制、內閣制、半總統制何者最適？全都出現前所未有的熱烈討論。對於修憲程序的高門檻，是否應先行解凍，也被再次強調。這些在過去想都不敢想的重要議題，拜選票之賜，現在全有了想像空間，讓「人民力量」變得具體無比。這是台灣有別於中國最可貴之處。

不過，我們絕不低估總統任期保障、國民黨超級黨員身分，以及黨產為後盾所賦予當權者反撲的可能性，故而必須指出由下次大選投票日回推，未來一年是改革關鍵年，而且時間充裕綽綽有餘。因為所有的憲改案早就擺到生灰蒙塵了，現在只要全部端出擺在意見市場上，全面引入台灣公民的參與、對話、辯論，以形成勢在一改的共識，而後回到國會，要求選區的立法委員真正通過憲改案，而非議而不決、糊弄人民，並且在可預見的時程交付人民複決，甚至就在二○一六大選綁公投，若肯實踐，絕對不是妄想。

過去十多年的政治教訓已經讓多數民眾深知：個人的高明與意志，很難超越集體智慧，台灣需要共商的文化，現在的憲政體制卻反其道，提供了獨裁的溫床。國民黨大敗，開啟了民意展示的出口，這機會千載難逢，卻可能稍縱即逝，實也不容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