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3月25日

俄羅斯被金融制裁後，不能方便地使用美元和歐元，結果普京表示要用盧布來支付欠西方的外匯債務。正當各國認為這不可能被接受、他們拿到手的盧布沒有任何用處的時候，普京的連環炮接踵而來：普京最新表示，俄羅斯將要求其認為「不友好」的國家以盧布支付其天然氣供應。就是說，歐洲必須以盧布購買俄國的石油和天然氣。「向歐盟、美國供應我們的貨物，並接受以美元、歐元和其它一些貨幣的付款，是毫無意義的。」普京的這番言論，引發歐洲各國對該地區的能源短缺加劇的擔心，使最近幾週大幅貶值的俄羅斯貨幣短暫升值，甚至一度回到開戰前的水平！ 沙特阿拉伯決定把對華銷售的那部分石油用人民幣標價，使得很多人猶如打了雞血，認為人民幣「走向世界」指日可待，美元霸權即將「日薄西山」。

石油用什麼貨幣來標價，不是最重要的，石油可以用任何貨幣標價，可以用黃金標價，甚至可以用盧布標價。關鍵的關鍵，是石油交易中用什麼貨幣來「支付」。如果中國用人民幣支付，賣出石油的沙特接受了大筆的人民幣，他們拿著手中的人民幣能夠做什麼用處呢？人民幣被中共政府操控匯率，不被國際社會廣泛接受，不能自由兌換，更不是儲備貨幣，沙特的銀行不會把大量的人民幣留在手裡，他們需要把人民幣脫手賣出，買來美元或歐元的硬通貨，用以支付他們進口歐美產品的需求。誰會來大量購買沙特要脫手的人民幣呢？別人不買，中共只好接盤，因為中共不敢看到人民幣被甩賣、拋售、大幅的貶值。 如果中國因軍備支持俄羅斯而被制裁，中共可以用人民幣玩出俄羅斯盧布同樣的把戲嗎？恐怕不可能。中共領導人既沒有普京的膽量和毅力，也沒有俄羅斯人敢破釜沉舟的蠻橫或勇氣。俄羅斯有西方依賴並必須購買的東西（能源），中國則沒有這樣的優勢。中共沒有辦法讓西方國家必須以人民幣來購買中國的什麼產品，因為其它國家如東南亞國家可以提供替代的產品，即便價格略高於中國的價格，也會被市場所接受。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後，美國和西方盟友對俄羅斯實施的多項制裁，已經對俄羅斯的經濟造成許多方面的重創。摩根大通的經濟學家認為，俄羅斯的國內生產總值（GDP）今年可能萎縮7%，通貨膨脹率可能達到14%。 對中共的制裁如果實施，因為中國經濟對歐美市場的高度依賴，中國經濟萎縮的幅度會大大超過俄羅斯，可能高達10%—20%甚至更多，這會讓中國經濟陷入更深的衰退，並且讓中國的通貨膨脹失去控制。商業信心的下降，投資不確定性的增加，都將拖累資產的價格，使更多類似恆大的房地產企業破產倒閉，並將刺激資本的外流。已經開始撤出中國的產業鏈轉移，會繼續的加速；更多的跨國公司因為制裁的要求，會不得不撤出中國的市場。 美歐對俄羅斯中央銀行實施的制裁，雖然沒有完全徹底地進行，但已經凍結了莫斯科至少一半的外匯儲備，俄羅斯的黃金也難以找到買家。因為無法動用外匯儲備，俄羅斯央行穩定盧布的努力非常艱鉅，他們不得不迅速地提高利率，從9%提高到20%。中共一旦被徹底地金融制裁，被踢出SWIFT，中國經濟的三大支柱之一——進出口業，會立即停擺。銀行不能開出信用狀，美元支付不能進行，國際買家不能下訂單，已經發貨的輪船會在太平洋上漂流、沒法停靠美國港口卸貨。中共自己的CIPS（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因為它也是掛靠在SWIFT之上，沿用SWIFT的規範，切斷與SWIFT的聯繫之後它甚至連運行人民幣跨境支付都不可能，因為其它銀行也必須執行對中共國的制裁，除非他們願意以後永遠不使用美元！

美歐對俄羅斯制裁之後，俄羅斯的工業如航空業已徹底動搖。從1990年代以來，俄羅斯一直在技術和航空等行業慢慢融入全球化的供應鏈。制裁之後，俄國企業無法獲得根據美國知識產權製造、設計或控制的零部件，俄羅斯工業陷入停擺，一半的俄羅斯汽車公司已經關閉。中國一旦受到制裁，中國的汽車行業，C919之類的飛機製造行業，智能手機和通訊設備，都會陷入停頓。甚至中國的高鐵，都不得不停止運行，中國的全部數千架民航客機，不管是空客或波音，都因為零部件、維修，及合約的要求，全部落地，停止運行。 俄國被制裁後，與美國的金融服務、科技和娛樂公司都徹底隔絕。蘋果、網飛（Netflix）、維薩卡（Visa）和萬事達卡（Mastercard），以及麥當勞和李維斯（Levis）牛仔褲等美國品牌，都相繼離去。中國一旦被制裁，美國企業會離開中國，歐洲企業和日本、韓國、台灣企業也會隨之而去。中國民眾仍然可以在中國國內和周邊國家使用銀聯卡支付，但他們會發現原來在歐美國家、以外匯支付的功能，會從銀聯卡上消失。2020年，美國運通成為中國大陸首家獲得銀行卡清算業務許可證的外國卡組織，制裁實施之後，美國運通也會迅速放棄它在中國的許可證。

總而言之，中國經濟的規模（14.87萬億美元）大概是俄羅斯（1.478萬億美元）的十倍，中國的對外出口貿易是每年2萬7千億美元（2020），是俄羅斯（4千億美元）的七倍。中國經濟融入西方的幅度，參與國際供應鏈的程度，和對歐美市場的依賴程度，都比俄羅斯（主要是能源出口）要大得多。因此，中共若在軍事上挺俄而遭到歐美的制裁，其破壞性的結果、對中國經濟和社會的衝擊，註定將會是廣泛、迅速，和極其具有毀滅性的。 （謝田博士是美國南卡羅萊納大學艾肯商學院的市場學教授暨約翰奧林棕櫚講席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