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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06 21:32:32瀏覽795|回應3|推薦22 | |
在我出生之前的很多年, 台灣就已經開始戒嚴, 一直到我出國留學, 還是在戒嚴. 在那時的環境下, 雖是在戒嚴, 但多數的人不會感覺有什麼不自由或欠缺什麼的, 除了有幾次宵禁外, 大家都是照樣進出自如. 當時把台灣稱為自由中國, 還沒有太多人有意見, 我因從小就那樣子被教育, 也就覺得理所當然, 沒有什麼不對的. 這種認知一直到進高中後, 開始有點動搖, 這個改變開始是來自於我父親, 他在偶然間談到了阿Q正傳這本書和魯迅這個人, 引起了我的好奇, 很想去找一本來看看. 但那本書當時是被禁的, 讓我找都找不到, 才發現原來台灣並不是那麼自由, 連要看一本想看的書都不可以. 雖然後來透過姊姊的圈子找到了一本阿Q正傳, 但在我心目中, 已經種下對台灣統治階層的厭惡感, 覺得他們太專制. 那股反抗的心態, 讓我在以後的幾年中, 有極想擺脫台灣環境的想法, 在高中時期, 除了讀書外, 就是想辦法找些社會科學或思想的書來看, 如有禁書, 通常會搶先看完, "自由中國"的舊刊物是那樣看完, 厚黑學也是一口氣讀過, 柏楊的書被禁, 我就偏偏看那幾本書, 除了黃色書刊和一些下流的文字外, 其他所有的禁書都是我的最愛, 所差的是, 當時在台灣能夠找到的實在很有限, 國外比較容易找, 所以就漸漸對外面的世界有些嚮往, 但在高中時是不能出國的, 那時也沒開放出國觀光, 所以只能等長大再說了. 但即使在那環境下, 我們還是想辦法娛樂自己, 電視整天就是連續劇, 沒營養, 我從來不喜歡看. 那時候的短波收音機反而比較有吸引力, 聽對岸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尖銳的聲音, 像是在衝鋒打仗一樣. 那時期是文革期間, 中共忙著內鬥, 但還是不忘對台灣叫陣, 中央廣播電台說他們是鐵幕內水深火熱, 他們則說台灣人民在吃香蕉皮, 因為香蕉都賣到日本去了. 比較正經的是美國之音和BBC英廣的內容, 會報導世界重要的新聞, 許多是台灣封鎖的消息, 尤其有關大陸的. 但在那些年, 多數台灣的人還是安份守己的辛勤過日子, 誰都不曉得外面是什麼樣的世界, 只有少數的人比較有被壓迫的意識, 雷震是我從小就聽很多的, "自由中國"是反對勢力中旗幟最鮮明的, 但那批人後來多半被捕入獄或逃亡國外, 聶華苓是當時其中之一, 只因她參與過"自由中國"的編輯, 被逼得逃亡至愛荷華, 也無意間造就了一個海外的華人寫作重鎮. 郭雨新那批人從宜蘭起家, 聯合了台灣本地人和大陸來台的許多知識份子, 在地方辦書報刊物, 勢力漸大, 但一直被侷限於地方. 當時那批人並沒有省籍的分裂問題, 反而是後來黨外的那批台獨份子把問題給惡化了, 用狹窄的胸襟排斥了之前思想寬宏的那批開路先鋒, 那些人後來形成了民進黨. 在我念完大學後, 順利的出國來念書, 剛到愛荷華時, 除了文化的差異外, 最讓我興奮的莫過於大學圖書館的藏書. 愛荷華大學收藏有不少的中文書籍, 當我第一次去瀏覽架上的書時, 一看居然都是三零年代到七零年代的作品, 那股興奮是難以形容, 多年來夢想的那些書通通在眼前出現, 魯迅是不用說, 巴金、 郭末若、蕭紅、朱自清、老舍、丁玲等人的作品全在架上, 伸手可及, 也沒有人會搶或禁止, 真是美極了. 從此後的三年中, 我每個週末或夜晚, 當讀書累了或有餘遐之時, 就是躲進圖書庫內翻閱各家作品, 一償多年宿願, 也接觸到不同時代的一些思想, 了解父親那一代知識份子的一些想法. 當時除了圖書館外, 大學的書店也會有些中文書, 聶華苓老師當年主持中文作家寫作中心, 造就了那個中文圖書環境, 學校書店會順應她們的需求去訂購一些中文書, 有好的作品, 我會毫不吝惜, 立刻買一本, 我手中的魯迅、巴金和蕭紅等人的書都是那樣來的. 在那時, 台灣還是沒開放, 大陸也還在改革開放的初期幾年. 鐵幕未開, 而我們也還在吃香蕉皮, 但我們戰後年輕的一代卻已長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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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