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古城艾佛拉Evola，位於首都里斯本東南方約一百五十公里，很多遊客到此參觀人骨教堂，我們趕巧碰上了一場罷工，宛如送葬的行列在石板路上蜿蜒，Fado悲歌悠悠流淌著，讓我們體會到葡萄牙人的憂鬱與哀愁。

　艾佛拉處處古蹟，其中最出名的有羅馬時代遺留的神殿，和聖方濟教堂、天主教堂，以及摩爾人所遺留下來的廣場、白屋、花園、雕花欄杆，漫步其間別有一番風情。

聖方濟教堂就是超過五千位教士的遺骨所構築成的白骨教堂，也是遊客必會參訪之處。教堂牆壁、梁柱、祭壇、天花板，到處都以頭顱、骨骼堆疊裝飾，雖然並不會有恐懼的感覺，但心頭總是有些怪怪的。

　同行伙伴紛紛拿出相機，拍攝這難得的景色，不過我對此並無興趣，這是有原因的。

多年以前，我到美國的阿靈頓公墓參觀，當天剛好是國殤紀念日，翠綠的草地上布滿整齊的白色十字架，每個十字架前都插著一面小國旗，那畫面真的美極！我拍得挺起勁，還拍了約翰甘迺迪的長眠之所。怪事發生了！在那兒拍的十七張底片全部曝光，前面後面的底片卻都沒事，我不是個相信怪異亂神的人，可是這件事一直難以解釋，從此我儘可能不拍屬於「靈界」的照片，所以如果問我人骨教堂長啥模樣，只能請大家自己想像了。

　中央廣場上人潮熙攘，噴水池畔鴿子亂竄，有幾個人站在一部卡車上，講得口沫橫飛，台下人群有氣無力的附和著，聽說是鎮上自來水廠的員工鬧罷工，正在舉行誓師大會，可是怎麼嗅不到一點激情火藥味？要是換成韓國高麗棒子，早就斬雞頭、剁手指、扔汽油彈了，全世界鬧罷工，哪有人這麼搞的？葡萄牙人都這麼溫和嗎？

　誓師大會結束後，遊行隊伍緩緩開拔，我的老天！大家全拉著一條細繩子，秩序井然的走著，沒有高呼口號，也沒有汽笛亂叭一通，只有葡萄牙獨特的Fado音樂揚起，伴著罷工人龍緩慢的步履，那場面該怎麼形容呢？對了，好像古代「出山」時的「執紼」。我細讀每張滄桑的臉，竟是那麼堅毅又沉默。

　葡萄牙位於歐洲大陸最西邊的伊比利半島上，在大航海時代，曾建立橫跨亞洲、非洲、南美洲的殖民帝國，但是到了十六世紀末，這個強權開始解體沒落，淪為小國寡民，信心喪失使葡萄牙人產生挫折感，他們變得慵懶憂鬱，內心充滿被壓抑的情緒。

Fado音樂就是這種心境的映射，歌者唱出「行船人」對往日榮光的回味與對故鄉的思慕，吉他撥弄著催淚的和弦，說它是悲歌也好，藍調也罷，聽在耳裡就是淒淒切切、如泣如訴，讓人低迴不已。

　遊行隊伍遠去，Fado哀怨音樂漸喑，別了，艾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