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最後的玫瑰《六之四傳續》

    我倆深刻記得那是零二年九月中秋節前的事。他在總廠待了十來天之後回總公司兼與家人團聚過節，當十月中旬他回總廠時，Judy從上海趕回來喜孜孜地跟我們宣布可能有了，我除了陪她高興也暗自懊惱自己肚子不爭氣。他愣住了：「不都吃藥嗎？藥沒了需提前告訴我啊！」我這才據實說：「我倆都卅二歲了，你也知道我倆早就認定此生唯你，不留你的骨血怎麼都說不過去。我倆的孩子會自己養，大不了送回家鄉然後繼續上班不會讓大夫人困擾。」「Angel你也有了？」「我運氣不好，希望你給我。」「那怎麼跟家裡講？」「沒事！我們打定主意照實說。」「我都沒意識到妳倆竟然已過卅，但妳們要孩子應該早早告訴我讓我有所準備，這麼突然我得好好想辦法。」Judy紅了眼大喊：「我絕不人流！」「放心！是必須好好規劃妳倆日後的生活，養孩子要考慮的事很多的。」我說：「等肚皮藏不住會推說是家鄉男友的。」「唉！倒是要謝謝妳們設想得周密。」他撫著下巴思考了好一陣子突然問：「現在這個房子妳倆喜歡嗎？」「喜歡！這裡的周圍比較乾淨，買東西又方便。」Judy回上海才兩天他跟我說：「很巧！房東正想找我有意出售以周轉資金，已打契約付了訂金下周付清過戶，妳打電話給Judy要身分證，其實過幾條街公園旁我也有房產空著，都請人定期打點，規格跟這裡差不多只是距離廠遠一些，不如妳也將身分證給我一起過戶就這麼辦！」

    十二月份Judy改穿長裙薄襖以掩飾逐漸隆起的肚子。他召廠務經理郭先生密商打算跟Judy暫時對調，沒想到他倒是很乾脆一口承諾，估摸他應該早已揣知內幕，也知道幫了老大的忙日後不會差。月底他在總廠發布兩人對調代理的人事令元旦生效，事由是：互相熟悉各廠以利調度，同時通報總公司人事部。過兩天他趕回總公司開年終會議由我代理監交並順便視察，我為Judy高興也佩服陳總應變的措施。這次年假Judy不回鄉，因為四個月的肚皮已經難以隱藏，我倆早就跟家裡通報謊稱今年輪到留廠看守，Judy很不忍我為她留下，誰叫我倆是從小的死黨閨密我不幫誰能幫？我們也討論我的肚皮，從去年九月開始我就沒再防範為啥就是沒消息？

    年初六他來開工幾天後匆匆回總公司，二月近下旬才回總廠然後馬不停蹄的去上海視察，到幾個銷售點和協力廠商處訪視。這次出門都帶著我並要我做筆記，跟哪些人談，談話主要內容與他的觀感。我發現他的氣色大不如前，飯後必吃藥而且也幾乎滴酒不沾。問他身體出什麼狀況他說只是小毛病吃吃藥就可以。我和Judy憂心忡忡請他來家裡質問：「既然是小毛病為啥連喝一點啤酒都再三考慮，而且Judy懷孕不方便你也少跟我親近，肯定內臟出了大問題。」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也許這麼多年過度操勞，醫生說我至少須休養一個月到時再做檢查，如果非得如此妳倆工作上能撐得住嗎？」Judy本來就容易衝動，現在又懷孕情緒更不穩定哭著質問：「我倆是不是你的女人？你肯定病情開始惡化了還在遮掩。」「我確實在工作上很拚，否則公司哪能在幾年間擴張這麼快。我跟董事長本來不認識，他只憑他的朋友推薦面談了半天，然後一起吃一頓飯就敢將公司交給我全權處理，知遇之恩不得不報，很像妳倆對我一樣。真的，以前也有過類似情況，但都在服藥之後就沒事不是在騙妳們。」我說：「我們可以暫時相信你，但我們也不再是從前不懂事的丫頭，你一定很嚴重了，希望你有任何情況別再隱瞞。」「好好！我休假妳倆工作上沒問題吧？」我倆同聲說：「堅決支持你！」

    他回去休養才幾天，總公司發來董事長個人簽署的人事令：「（一）鑒於陳總經理為公司操勞過度特准休養三個月，休養期間總廠總經理職務由秘書Angel林代行。（二）經由總經理建議上海分廠代理經理郭准予真除。（三）總廠代理廠務經理Judy張真除。鑒於該員能在短期間將上海分廠籌畫完成並迅速順利運作，功績卓越能力不容忽視總公司日後自會另做安排。又：據稱該員已懷孕多月特准視情況可請孕假及產假。本人事令即日生效。特此周知。」因為拼命三郎的陳總生病引起同事間一陣唏噓，我倆也得接受來自同事及協力廠商道賀，可是卻開心不起來。白天上班忙碌也不容分心，夜間下班不由得相對垂淚深深思念。少數幾位揣測到的都會藉故安慰，尤其上海郭經理時而會在電話中提醒：「妳倆可要保重啊！否則會對不起老大。」

    進入四月份Judy懷孕已近七個月，看她挺著大肚上班實在於心不忍，逼她休孕假職務由江副理代行。並讓她請她爸媽儘快來照料，我則搬至公園旁他為我買的房子，仍然沿用他原來請的樸實婦人每日打點，雖然離廠稍遠但有他留下的座車也不差。七月上旬寶寶順利來到人間是個男娃兒，粉嫩嫩好可愛很羨慕，但自己肚皮不爭氣奈何！我幾乎在第一時間電話通知他，他很高興語氣有些激動，我聽出他的聲音沙啞虛弱，追問之下他承認可能恢復上班的時間會再延後。我已經代理五個月了，當下讓我有不祥的感覺，但我決定暫時隱瞞以免壞了生寶寶的喜悅。Judy她爸媽也認同我是寶寶的二娘（我比Judy大兩個月），心想合我倆的力量養育成人應該不是問題，對我倆來說也總算有個寄託。我們花了一大筆錢終於搞定法規的汙七八事暫時跟Judy姓張，她爸媽一再感謝我大力幫忙，我是寶寶的二娘哪還用說事？《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