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研究室發現情況不對時，切記要仰著死，千萬不要趴著死……
|
幼兒旁聽大學課
伸著長頸鹿脖子
兒子上幼稚園小班時開始氣喘，甚至數月無法上學。當時，我身兼所長及主任，工作相當忙碌，只好帶著小孩上課、開會。上課時，我安排兒子坐在第一排角落，就近照顧。剛開始兒子還算安分，但往往十分鐘後，就開始坐立難安，不時伸著如長頸鹿般的脖子，甚至登上椅子，四處張望。有一回，我課正上得起勁，兒子突然神色慌張、手摸著褲襠，身體蜷曲地走上台前，焦急地踱著腳說：「媽媽，我要尿尿！」看兒子憋成這樣，我不免心疼地抱怨：「為什麼不早說？」坐在一旁的男同學，以低沉、冷靜的語氣補上：「老師，他已經忍很久了。」原來，兒子的一舉一動，早已被這些看似認真上課的學生看在眼裡，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由於小孩對寄生在棉被中的塵蟎過敏，不適合在幼稚園午睡，因此中班時轉到公立幼稚園，只讀半天。工作中總有無窮無盡的會議，每次接到開會通知，我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總是：「那小孩如何安排？」我和外子擬定了幾個接力方案，因時制宜。最常做的是，若開會時間在中午，就由外子犧牲午餐時間，先把小孩接出來，等我開完會後，再衝去接手。有時會議無法及時結束，而外子正好又有重要會議要開，我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坐立難安。這時只好一邊頻頻微笑點頭，做出我什麼都贊成的模樣；一邊收著桌上的物品，試圖營造出曲終人散的氛圍。一等散會，就速速拔腿走人。這段緊張的接力日子，持續了兩年。
小孩子開大人的會
是教育部派來的嗎
小孩上國小後，我膽子更大了。校長、副校長主持的會議，都有兒子的足跡。為母則強，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有一次，開會地點在一間不算大的會議室，是副校長主持的，那次我實在覺得帶小孩進去太明目張膽了，就近找了一間空的會議室，打算安置小孩，未料兒子堅持要跟去開會。母子拉鋸了一陣後，兒子眼眶含淚地說：「妳是一個壞媽媽！」我頓時感到一陣錯愕及罪惡，只好硬著頭皮帶他進會議室，讓讀小二的兒子與各院院長、主管同桌開會，幸好當下似乎沒引起太大注意。會議結束前，副校長突然問：「請問這位小委員有什麼意見？」身旁一位院長補充：「是教育部派來的。」兒子一臉燦笑，當媽的我頓時覺得一陣尷尬，心想，別鬧了，快宣布散會吧！
袋鼠媽的日子，讓我能在享受親子關係的幸福中，發揮職場專業，追求自我實現。為了不使研究落後，我養成在黎明破曉時分即起床做研究的習慣，寒冬時節亦不例外。腦海還不時浮現出一位校內資深教授分享的研究心路歷程：「軍人最高榮譽是死在戰場；學者最高榮譽是死在研究室。」他還好心提醒大家，若在研究室發現情況不對時，切記要仰著死，千萬不要趴著死；仰著死代表因公殉職，趴著死會被懷疑是睡死，拿不到撫恤金的。每想到此景，心中不免浮現一種從容赴義的悲壯情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