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電機二的幾位男生特別留下來向我申訴：

        「如果老師對我們人身攻擊，我們也對他人身攻擊，他卻說要死當我們，這樣可以嗎？」

        我等他們七嘴八舌的發洩完，平心靜氣的問：「老師為什麼罵你們？」大男生們還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表達對老師的不滿，以及對自己前途的憂慮。

        我還是再追問：「老師究竟為什麼罵你們？」

        同學面面相覷，不太理解我為何沒和他們同仇敵慨的「譴責」老師的行為！於是我向他們解釋：「明明是一齣連續劇，你們卻只剪一個鏡頭給我看，我怎麼能輕率的下定論呢？」

        「是不是你們沒禮貌？太吵了？還是……」我依據自己對他們熟悉的程度列舉著可能性。

        男生們本想反駁，但中途加入的二位同班女學生卻坦白的說：「哦～有啦！我們之前太吵了……」

        哪！這就是了。原來是一向調皮的大男生們把任課老師給惹毛了，所以老師盛怒之下有些口不擇言的責罵，學生也不甘示弱的頂撞，搞得兩敗俱傷。

        面對這樣的問題，我不會全然「站在學生這一邊」，畢竟學生犯錯在先，他們必須先負起責任的面對自己的錯誤，而不是闖了禍之後，眼裡只看見別人的錯處、只感受到自己所受的不公平待遇。

        當然，我更無意「師師相護」，畢竟站在為人師表者基於教育的立場，每一位老師對自己管教學生的態度、輔導學生的方法、經營班級的手段，都必須有所斟酌，不應發生情緒失控的狀況而在無形中自毁人格、貶抑師道。即便，在我們的學校裡，真的有許多學生是那種──你說話輕聲細語、態度溫和婉轉、譴辭斯文典雅，他就「感受」不到老師「真的生氣了」！

        「先別生氣，事情其實沒你們想的那麼糟！平心靜氣想一想，再決定怎麼做！」為了平息這一場風波，我如同以往又說又演又舉例的讓同學們重新建立當時的場景，以及思考師生彼此的立場。

        當學生們逐漸平息了怒氣，在倒完「垃圾」滿意的離去後，我心中浮現的念頭是：

        「在這個時代裡、在學生的心目中，『老師』──究竟是什麼？」

        教書的工匠？掌控分數的魔手？還是罵人的機器？

        「在這個時代裡、在老師的心目中，『學生』──又是什麼？」

時下，不斷強調人本，不斷灌輸自由權利，卻經常疏忽個人存在於團體的責任和義務的時候，身為明燈和舵手的教育工作者們，是該撤守，做個明哲保身、只求溫飽的經師？還是仍該堅持做個誨人不倦，但可能多做多錯的人師？

現在的學生不再只是待在學校象牙塔裡的詩情少年，在師長還來不及告訴他們何謂理想的時候，往往他們已經從社會中學到了許多現實功利的錯誤價值觀，並且不斷的帶回學校向師長下戰帖，讓老師們又急又氣又憂又疲！

說真的，我常常對家中也是為人師表的老爺說：「我很懷念以前那種老師可以大大方方、安安心心邀請學生到家裡包餃子的師生關係。」這個意思，無非是對師道的沒落感到憂傷。

不過，我想我們沒有悲觀的權利，畢竟是自己選擇了這條路。雖然，「得天下英才而教之」，是所有老師的夢想與快樂！不過，在漫長的教育生涯中，這始終是可遇不可求啊！換個角度想：若能把一塊塊頑石，雕成一塊塊美玉，會不會比作育「英才」的錦上添花，更有成就感，也更可成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明師呢？

所以，老師們加油！勇敢接受學生們的挑戰─－

 「同學，放馬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