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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二天，十一點多我就到了醫院。我在廖醫師的門口徘徊了一會。

        叩、叩。

        「請進。」

        我慢慢的推開門，探頭進去。

        「啊，妤琴啊，這麼早就來了。」廖醫師坐在椅子上看著我說。

        「嗯……今天早上沒什麼事就先來了……」我抱著我的書包，帶著罪惡感的說。

「好哇，那你就先坐一下吧。現在暫時還沒什麼事讓你做就是了。」他露出與他年紀相稱的穩重微笑。

「廖醫師……那我可不可以上一下網路。」我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問道。

當他聽到網路兩個字的時候，似乎皺了眉頭零點三秒。

「嗯，可以啊。」

「今天我家裡的電腦好像當掉了，上不了網……」我解釋道。

「好哇，那你就用這裡的吧。」他溫和的語調讓我懷疑剛才的皺眉頭是不是我看錯。

「謝謝。」我低著頭向上瞄了他一眼。

「別用太久喔，等一下要跟吳醫師一起去吃飯。」

「好的。」

我回到電腦前，點入免費信箱的頁面。

『無法顯示網頁』

「廖醫師，這邊的網路是好的嗎？」我回過頭問道。

「好的啊，早上我才用過。」廖醫師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湊近我的電腦。「怎麼了？沒辦法上網嗎？」

我試著打開另一個網頁。

「嗯？可以用啊。」廖醫師看著成功開出來的網頁說。

「跟我家裡一樣……只有MSN的網頁進不去。」我說。

「那可能就不是電腦的問題了。應該是他們那邊的伺服器出問題。這麼大的網站，現在一定在搶救了。」

「嗯……」

儘管嘴裡這麼回答，右手食指還是不聽使喚的重複點擊滑鼠左鍵，讓MSN的網頁重新整理。

廖醫師什麼也沒說。

右手食指不聽使喚的點擊著滑鼠左鍵……

8

廖醫師帶我們走進一家醫院附近的日式餐廳。我們揀了一個靠牆的四人桌子。桌子兩側有座位，座位和牆垂直。廖醫師讓吳醫師先坐進去後，再和他坐於同一側的位子上。我在另外一側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和吳醫師的座位呈對角線，在廖醫師的正對面。

「妤琴應該很喜歡吃日本料理吧？」廖醫師和藹的笑著。

「嗯。」我點點頭。

「今天是廖醫師請客，你要好好敲他一頓竹槓！」吳醫師作出一個右勾拳海撈一票的動作。

我看了他一眼，又落下視線。

省省吧，我今天還是不打算跟你說話。

我點了最便宜的炸豬排飯，而廖醫師點了散壽司定食，吳醫師也很不客氣的跟他點了同樣的餐。

也許是因為我的沉默，大家愣愣的坐著，只有幾句零星不連貫的交談，例如說：前幾天院長說了什麼，還是廖醫師的太太最近在迷哪一齣韓劇。但是那些話題最後都被我的「不知道」、「沒看過」封殺。

我們點的餐都上來之後，反而化解了他們的危機。

也許是手上有點事情做的時候，心裡就比較放心了吧？

「阿凱最近跟馮小芸好像走得很近。」吳醫師一邊拿起味噌湯一邊說。

「哦…你是說那個新來的實習生跟珮芸啊？」廖醫師也下意識的學著吳醫師拿起味噌湯吸了一口。

「對啊，昨天兩個人還一起下班回去。」吳醫師越說越開心似的，「我看他們兩個人應該會在一起。」

廖醫師手裡拿著筷子停頓了幾秒。在這之間吳醫師已經吞下了兩大塊鮪魚生魚片。

「聽說那個實習生來這裡之前還在追班上的一個女生，還追得驚天動的的樣子。」廖醫師的嘴角掛著一絲笑意，至於是苦笑、訕笑、還是艷羨的笑就不得而知了。

「咦？你是怎麼知道的？」吳醫師瞠目結舌的問。

「他的教授跟我是舊識了。」

「那，結果咧？」

「那個女生一直沒有答應他，現在已經在另外一家醫院實習。不過，聽說她也沒有拒絕他就是了。」廖醫師像是在講一個古老的故事。

「那不就……」

「那不就？」廖醫師重複了一遍吳醫師的話想引出下文。

那不就太沒有毅力了？我心想。

說不定吳醫師跟我想一樣，因為他瞄了我一眼後，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種男人很糟糕吧？」吳醫師對我用一種對小孩子說話般的語氣問道。

「不會啊。」我說，「這個炸豬排很好吃。」

語畢，四周的空氣瞬間凍結了一般。大家只能繼續默默的吃飯。

不過，這也是我最後的殺手鐧了。

飯局就在這尷尬的氣氛中草草結束。雖然很對不起廖醫師，但是如果能讓吳醫師稍微知難而退的話，那結局就是好的。但是，事情卻一點都不如我想像的發展。

廖醫師付了錢之後，便對我們說：「我要去郵局一趟，你們兩個先回醫院吧。」

廖醫師突如其來的安排讓我措手不及，我愣愣的看著他兩秒。

「那我們……」吳醫師才一開口，馬上就被我打斷。

「我可以幫廖醫師去郵局啊。」我搶著對廖醫師說。

「噢，我要去辦我私人的事情，所以不方便麻煩妳。」廖醫師四兩撥千金的拒絕了我。只要說成是「私人的事」，就算這廂表現出熱心幫忙的樣子，也很可能變成一種不識相的雞婆。

「那就待會見囉。」吳醫師裝出一副開朗的口氣。剛剛明明被我毫不留情的打斷他的話，他還想故作鎮定的裝開朗。看了就噁心。

廖醫師像我們點點頭致意，然後揚長而去。

無可奈何之下，我只得跟在吳醫師相隔一步左右的斜後方慢慢步回醫院。

我們維持了一段長長的沉默後，他突然開口了。

「既然妳覺得不會，」他停頓了一拍，「為什麼還不能……」

不會什麼？還不能什麼？

他好像喉嚨被什麼噎到了，最後還是沒有把話說完。

「算了。妤琴，就當我沒問過。」他距離我一步之搖的側背影似乎蒙上了一層陰霾。

我和吳醫師之間是怎麼變成如此無言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