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來源：財團法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

憲政法治組助理研究員  呂啟元 / 94.12.13

為了搶救「卡奴」，立法院推出「利差法案」（又稱「卡奴法案」），甫一審議，就遭到外商以「違反利率自由化」的理由反對，股市並應聲下跌。立法院為「因應民意」，宣布該法案將再予協商，不致立即三讀通過。對此，金融業者自然滿心歡喜，表示歡迎，但廣大的「卡奴」則感到失望。其實，值得我們進一步深思的是，「卡奴法案」為什麼違反「利率自由化」？

贊成「卡奴法案」違反「利率自由化」者的基本主張，在於「卡奴法案」限制「放款利率不得與存款利率相差超過百分之十」，形同管制利率，將使得市場不能自由競爭。然而，這種觀點只是單一面向，從另一個面向來說，「卡奴法案」未必違反「利率自由化」原則。

現行民法，只「死板」的規定了一個固定的法定利率上限（百分之二十），超過此一部分之利息，為自然債務，甚至可能觸及刑法重利罪。

就此而言，法定利率上限，毫無「自由空間」；「卡奴法案」則不同，它將「法定利率上限」，從死板的一個數字，變為可依社會變遷狀況浮動的數字，亦即，存款利率愈高，法定利率上限就愈高。以該法案現行的規定來說，若存款利率達百分之十一，法定利率上限就可以高達百分之二十一，超過現行法定利率上限。自此一面向而言，「利差法案」比「固定的法定利率上限」，更符合「利率自由化」的精神。因為，若在「固定的法定利率上限」的範圍內，銀行業者可以自由決定利率，可稱為「利率自由化」，那麼，當銀行業者可以在一個「上限更加浮動」的利率下自由決定利率時，當然更符合「利率自由化」的精神。此時，批評「利差法案違反利率自由化」，邏輯將令人難以理解。

只要舉一個例子就可以說明這個「利率自由化」大帽子的荒謬性：如果立法委員諸公們這次的修法，條文內容是「放款與存款利率差，不得逾百分之三十」，請問，金融界還會主張「這個制度違背利率自由化」嗎？恐怕歡迎都來不及了（因為現行法定利率上限只有百分之二十，修成百分之三十可以賺更多），甚至還可能回過頭來稱讚這個法律夠開放、夠自由！一個制度，可以賺更多就不違背「利率自由化」，賺得少就違背「利率自由化」。合乎邏輯嗎？

歸根究底，這個法案之所以受到各界的疑慮，和「利率自由化」應無太大關聯性。相反的，主管機關金融局說帖中的另二個理由，「現金卡與信用卡表面上利率相當高，仍無法涵蓋各項成本」、「實施信用卡及現金卡利率管制後，整體餘額將減少兩千億至三千億元，並造成台灣GDP負成長」，恐怕才是最重要關鍵。因為賠本的生意沒人做，如果法案通過，金融業者將面臨賠本壓力，催收行為將更為激烈，未來卡奴的日子未必比現在好過。

雖然，從結論而言，「卡奴法案」確實都可能發生對卡奴不利的後果，然而，從過程而言，造成這個後果的原因或理由是不同的。立法院應該清楚認知：「卡奴法案」中，「浮動法定利率上限」的做法，比起現行「法定利率上限」的規定好，絕對更符合「利率自由化」的要求，惟一可議的地方，應是在「百分之十的利差不敷成本」。因此，未來立法院應將重點置於審查「利率差多少才合理」上。至於業界「違反利率自由化」的指責，只是「大帽子」而已，不是關鍵，不必太過擔心。不信的話，立法院不妨通過一個利率差可以高達百分之五十的法案，看看業界會不會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