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亂世，不多為別人設想，難道要殺光他們，再強光他們的金子嗎。

之前連續一個月到新竹出差，每天坐火車到新竹火車站，再坐計程車到客戶工廠。
記得，第一次坐計程車，不知道行情，就去問司機要多少錢 (叫價不跳表)

司機: 300，以前還載過 400 的
軒凱: 謝謝，再見。

因為久住台北，已經習慣坐跳表的計程車，就不再與司機討價還價。
慢慢走到外面去，去坐跳表的計程車，
結果，跳表價 245。

有一天，我與另一名同事，二人一起出差，坐到一位一直在說話的司機，
聽他說話的內容，一個直覺，這司機是泛綠的。
與同事相視而笑，我們也不直接回應司機的話題，任由司機說話。
聽～聽～聽，
奇怪，這人的想法，怎麼這麼奇怪？

司機: 以前有個畜牲，叫做李敖，當初來台灣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只有抱著一個大箱子，漂浮在水面.......
(人家再怎麼說，也在文學頗有成就，你可以不接受他的說法，沒必要說他是畜牲吧)

司機: 以前還有個畜牲，搞半導體的，叫做張忠什麼的，當初規畫竹科的時候沒有水，為了建水庫，卻破壞了新竹的好風水.......
(張忠謀再怎麼說也是半導體界一代大師，竹科規畫建立水庫造就北台灣多少就業機會，為台灣帶來多少產值，也沒必要說他是畜牲吧)

司機: 當年為日本出兵的台灣人，靈位都設在靖國神社，每位台灣人都受到很好的照顧.......
(這時我聽不下去了，就忍不住正面回話了)

軒凱: 你的意思是，台灣那些慰安婦是假的，他們其實都受到日本很好的照顧？
司機: 這個～我沒有在場，我也不知道真假。

軒凱: 你的意思是，你曾經替日本打戰，而且在打戰期間，受到日本很好的照顧？
司機: 這個～我也沒有替日本人打過戰，但是靖國神社中，確實存在很多當年為日本出兵的台灣人名字。

軒凱: 所以，是你的朋友、親人、長輩、鄰居，當年曾經替日本打戰，而且在打戰期間，受到日本很好的照顧，光榮回來以後，告訴你的？
司機: 這個～我也沒有朋友、親人去替日本打過戰。

軒凱: 這麼說吧，剛好我外公，當年曾經被日本人，派去南洋打過戰。還好沒死，回來時，告訴大家他在打戰期間，所受到的待遇，我當時還小，也許記不清楚，你願意聽看看嗎？
司機: 可以啊，可以啊～大家互相交流也不錯。

軒凱: 我記得，當初外公是這麼告訴我們的，他說:
「
他坐船到南洋，途中遇到襲擊，別的船都被擊沉了，只有他們一個船到南洋，
到了南洋，所有的吃、住，都遠比不上日本兵，
有些台灣兵，因為吃、住不好，再加上受傷、生病，想不開就自殺了。
他們在南洋，連狗都不如，
有些台灣兵，去巴結日本人，入日本籍，吃的比日本兵差，但是，也遠比台灣兵好。

日本兵不敢出去打戰，就派台灣兵去送死。
去的台灣兵，有的連槍都不會用，一上戰場就死了，每天有數不完的台灣兵死掉。

後來，日本兵發現，
台灣的原住民，大多很強壯，跑的很快，槍法也不錯，個個會打戰。
反正對日本兵而言，原住民死了就算了，
如果真的引誘了敵軍，而重傷敵軍時，這可是大功一件，就派他們去引誘敵軍。

這些原住民還真的很厲害，槍法很準，
他們在誘敵時，跑的方式也很古怪，不是直線跑，可是也不會形容，
有時候，看到大批敵軍圍過來，沒想到敵軍卻打不中他們，
有時候，看到他們被打中了，以為死定了，沒想到過幾天，看到他們身上有簡單的包紮，自已回來了。

他因為不敢殺人，一開戰時，就跑去躲起來，還好都沒有被發現。

有幾次他與其他兵執行搜查任務時，到了平民的房子中，會發現房子裡，桌上都是金銀財寶，
很多兵都在強這些錢，他沒有強，
別人叫他到別的地方去看看還有沒有，他就去看了。

他發現床的旁邊，有個地方，被一塊布擋住，他將布拿起，
發現，下面有很多老、弱、婦、嬬躲在這裡，
當別人問他說，這個房間有沒有金子時，他急忙將尿壺踢倒，整個房間弄個臭氣衝天，
再回說，
這裡到處都是尿，房間臭臭的，沒有金子。
其他人看也不看，就走了。
他將他拿到的金子再放回桌面，再小聲對那些人說：小心點。
如此有數次。

爺爺感嘆，身處亂世，不多為別人設想，
難道要殺光他們，再強光他們的金子嗎。

直到有一天，忽然發現，當初一起來的，曾經出戰的人，都陸續死光了，
才想到，自已不敢殺人，到時被日本人發現，會被日本人殺了，
所以就利用一次出戰的機會 (那次也剛好戰的很慘，非常多的人死了)，
將身旁死去的人流的血，擦在自已臉上，再移動幾位死人，蓋在自已身上，裝死。

因為死的人太多了，前來搬屍體的人，沒做什麼確認，就隨便挖幾個淺淺的洞，把他們草草埋了。
還好他埋的淺，他利用埋的時候，以一根管子來呼吸。
到了半夜，偷偷爬出來跑走了。

跑到山上，住在山洞中，喝山洞的水，吃果實野草，
如果在找食物時，發現日本兵，就跑到更深的山上，不斷地躲躲藏藏，
一直到聽說戰爭已結束了，日本人戰敗，才下山，
等到船期，才能活著回來。

他們那裡，聽說還不是最悲慘的，還有些台灣女孩子，
出發時，說是要來當護士，結果變成軍妓 (慰安婦)，
這些女孩子，只要生病，通常就直接埋了，治也不治，人命不值錢，
因為在戰場，藥物是貴重的，只願意治日本兵，不願意隨便浪費。
」

軒凱: 好像我爺爺告訴我的，與你想像的差很多。
司機: 我不是想像的，也是別人告訴我的，可能是你爺爺與我朋友，他們身處在不同的部隊吧！

軒凱: 你還是認為被立在日本靖國神社的台灣人靈位，是所有曾經出戰的台灣人數目？
司機: 這～我也不知道，也許實際數目會多一點也說不定！

軒凱: 你覺得「無名英雄」這個名詞，是不是專門用來形容這類，曾經付出卻叫不出名字的人？
司機: 這～我不清楚，也許適用也說不定！

軒凱: 你覺得台灣「慰安婦」，會不會只是一群台灣老婦人，聯合起來想要騙日本人錢的謊言？
司機: 這～我也不清楚，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也許，剛好，就有幾位台灣去的女孩子，遇到了不太好的事。

軒凱: 唉，請你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如果你的家人、親戚曾經當慰安婦，或替日本人出兵南洋，戰死至今屍骨無存，你還會認為日本人對台灣兵很好嗎？
司機: 我不回答假設性問題。

軒凱: 這不是假設性不假設性的問題，這是你有沒有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的問題。
　　　你認為別人不好，就是畜牲；別人好，就可以倒果為因，亂說一通，聽在受害者耳裡，很不好受，你知道嗎？
司機: 如果你對我的說法，感到不自在，我也沒有辦法。

軒凱: 唉，所以你仍然覺得你沒有錯？
司機: 一件事情的是非對錯，本來就不是我們三言二語可以評斷清楚的。日本人的所做所為，以後自然會有歷史學者來評論。

軒凱: 以後的事我不管，可是現在，你已經代替歷史學者來評斷給我聽了。令人難過的是，你評論的資料來源，稍不客觀，你知道嗎？
司機: 如果你覺得我的說法不客觀，那是你自已的想法，我也沒有辦法！

軒凱: 唉，這麼說吧，如果經過了今天你我共程一車之緣，我爺爺的告白，能不能豐富你的資料來源，協助你有比較客觀的評論？
司機: 當然多少會有幫助！不過，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

軒凱: 唉～ (無語很久) 我雖然不是信基督教，但我還是說一句：願主耶穌賜你平安！
司機: 謝謝！！

(從此無語，直到下車)

同事: 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們要打起來了！
軒凱: 我為什麼要與他打架，你難道不覺得他的想法有點奇怪嗎？

(隔天，好死不死，又搭到這位司機的車)

一路無語，直到下車。

同事: 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們今天會有更激烈的交談？
軒凱: 他又不說話，我何必去挑話。

之後，就再也沒有遇過，開車時會說一些有的沒的司機了。

直到最近，看到阿扁的國師，自已卜了一個「地水師」的卦，
就在電視上，得意自滿的妄說：「近日內會有戰爭」，唯恐天下不亂。

事後證明沒有戰爭時，不肯承認自已卜錯了，
其徒弟竟上場抱不平說，「沒有戰爭，這樣不是很好嗎？」

沒有戰爭，當然是好。不過，感覺上，這好像是三十六計中的「無中生有」。

戰爭，在國師的眼中，好像與到超市買飲料一樣，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小時候，與眷村的同學們玩時，
眷村的阿伯，多少會告訴我們一些，他們當年的英雄事蹟。

為什麼說是英雄事蹟，
他們是屬於空軍的，只要在出戰中，
出現錯誤，就不是英雄，
在戰場中，只要不是英雄，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就是死亡。
只要是媽媽帶著小孩的，都是先生陣亡，
只要是只有一個人的，都是家屬來不及退到台灣，
沒有那種，父母雙全，子女平安的。

其實，現在想到那位，當初與我對話的司機，話中完全不落下風。
如果要問，會不會配服這種人，
告訴你，「不會！」，再說一次，「不會！！」。

只會為他的無知，感到遺憾；
只會為他的狡辯，感到反感、與不可理解。

為何會對這種人這麼反感，
你們知道嗎，
當外公回來後，整個村子 (連鄰近村子) 的女人 (母親們) 多來祝賀，
大多是整個家族一起來，
有的是媽媽帶著年輕女兒一起來，
有的是年輕媽媽還抱著小孩子來。

這些人來的目的只有一個，
都是來打聽，
當初他們丈夫也曾去南洋打戰，不知近況如何 (依各戶男丁數抽人數)。

從開戰至當時，
只要曾經去南洋打戰的男丁，
鄰近村落，
沒有一個人，活著回來。

等到來祝賀的人們，親自確認後，也都知道，
他們的父親、老公、兒子，
真的已經死了。

「
有的在船上，還沒到陸地，船就沉了，直接死在海上；
有的才到陸地，遇到偷襲，就被打死了；
有的水土不服，生病了，沒有藥物治，也死了；
有的有上戰場，可是不會用槍，幾次之後，也被打中了；

有的根本沒見過面，不知道下落如何，問起部隊，回答多是，遇到攻擊，整個部隊沒了；
執行致擊任務，回來時，沒幾個人回來；

有的是為了強食物，互毆而死；
有的是被日本人，虐待而死；
有的是被投靠日本人的台灣人，打小報告，致死。
」

越說越小聲，越說心越沉。

這個世界，好像什麼人都有，只要能活著，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只要有東西可以吃，什麼人都可以出賣。
有些人，死的冤；有些人，死的罪有應得。

但是，爺爺不讓他的家人，被人看不起，多回答，「出任務時，在戰場上英勇戰死了。」

真的都是這樣嗎，我也不知道，當時我還小，不慬得問問題，只知道，
爺爺很厲害，在戰場中，能躲過子彈。

當你知道，你的至親死亡，
你會有什麼反應，
笑?
罵?
還是哭?

其實，都有。不過，哭的比較多。

一個人大哭，或許沒什麼；
整家族人大哭、幾個家族的人大哭，
那種無助的哭聲，
那種確認下半輩子，要自已一個人過，無奈、無助的哭聲。

那麼多人，
我雖然與他們素不相識，
我的心裡，也不自覺難過起來，
我的心理，也不自覺同情他們。

如果是你們，
你們會怎麼做

日本人，真的什麼都比較好？！

PS:
1 這是一篇反省文章，不是仇日。我們不能在總統的春風化雨之下，就上行下效也不反省。
2 歷史事件可以被原諒，但是不能被遺忘，更不能被不知情的惡意第三者，胡說八道亂搞一通。
3 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信，不要輕易把別人的話，評的很低，因為這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