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微笑的狗

　　　　　　　　　　　　　　　　　　　　　　　　　　圖／文　犀利

　　大家好，我叫屁屁，是打屁的屁，不是放屁的屁喔！我今年十五歲，在狗界我應該是屬於祖母級的囉，你可以再靠近一點沒關係，我不會咬你，我是一隻會微笑的狗。

　　我對於我的小時候，沒有什麼印象，不過我的主人告訴我，我小時候是路邊撿來的，那時候的我，可能喝奶喝的煩，在馬路上溜達，我的小主人看我一臉無聊樣，又好像在找媽媽，於是把我抱到騎樓下，看看會不會有人把我領回。但是等了半個多個小時，都沒有人來，主人就把我抱到車上，問問我的老主人說，爸！可以養嗎？很可愛耶！你看他的腿短短的很粗壯，搞不好會長的很大隻喔。老主人看一下，母的，就說：那是人家丟掉的不要的啦！好啦！就養吧！

　　剛回到這個家的時候，小主人是用箱子幫我裝著的，可是我常尿在箱子裡，所以，老主人就幫我蓋了一間很舒適的木屋，在後院裡。來到這個陌生的家庭，心裡有些害怕，他們家超多人的，上至爺爺，下至小朋友，總共有十六口人，比我原生家裡面的口數還多。

　　在這種鄉下環境長大的狗，主人通常把狗當豬養，所以我什麼都吃，尤其愛極了那饅頭之類的東西，每次我的小主人都會把早餐一半的饅頭給我吃，她吃一口，我吃一口，有時候我還會嫌她剝給我的比較小塊，我會汪汪的兩聲讓她知道，做人要公平。

　　而老主人最喜歡洗澡前跟我玩了，他每次都喜歡跳那種青蛙操給我看，而我樂的在一旁拼命的轉圈圈，不然就是開始，「握手」「不是是右手」，哪有錯我的左手不就你的右手」每次都亂喊一通，小主人說右手是這隻，你說左手是右手，害我左右手都分不清楚了，只好兩邊各抬一次，那這樣就不會錯了吧。

　　還有就是我們的女主人，就是每天給我飯吃的那個歐巴桑，我小主人的媽。我看到她有時候會怕怕的，因為小時候亂咬鞋被她揍過一次，從此心中有小小的陰影在，不過她雖然兇，可是也算對我蠻不錯的，因為我家裡的環境每天都是她幫我清裡的，讓我居住在一個很乾爽的環境，偶爾呢？她也會常把一些大骨頭啊！還是雞頭、雞脖子、豬頭皮之類的東西滷個一大鍋給我吃，還真的蠻下飯的，看我圓滾滾的身材就知了。

　　說到我的情史喔！要說嗎？人家會不好意思，其實我家小主人原本把我介紹給工廠裡一隻長的跟我快一模一樣的公狗，要把我們送作堆，可是呢？相處了一天，我們超不合的，我懷疑那隻公狗是狗界裡的宅男，一點都不會向女生表示他的好感，只會在那裡哼哼哼，不知道在哼什麼東西。小主人說那隻公狗是受虐過，所以有心裡疾病，他不管對狗對人都是這樣，他都只會遠離人群或狗群，你故意靠近他就會讓你好看。原諒他有一段無可告人的祕密，畢竟感情的事合不來也是不能勉強的，所以我的小主人隔天又把我帶回家了。

　　其實，我是有愛人的，他的名字叫小白，是隔壁養的一隻像大隻長毛混種的狐狸狗，每次小主人把我放出來，我一定衝去找他，不過他怪害羞的，只會舔舔我、吻吻我，什麼都不敢做。所以我們只存在著單純的愛情，偶爾可以看看他，我就很開心了。不過小白活的比我短，那老頭應該前五、六年就走了吧！聽小主人說，他吃了人家餵的毒藥死掉了，害我哭的很傷心，跟他在一起也五六年了，小姑獨處等他等了那麼久，他竟然早先離我而去了。

　　前年，老老主人死了，所以家就分了，我還是跟在大房這，跟著我的老主人。小主人去了清境工作，回家時都會陪我玩，而且她超疼我的，每次都把便當裡的雞腿全都給我吃，不然就是到冰箱找女主人煮的肉，偷偷的倒一大堆給我吃，前些日子過年更好，買了好幾罐西莎給我吃，本狗第一次吃狗食，聞了聞，有點那麼不習慣，不過到最後還是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連狗碗都舔的乾乾淨淨，猛搖尾巴，猛對小主人笑，我知道，只要是我喜歡，她下次還會買給我。

　　最近不知怎了，肚子越來越大了，有些不舒服，小主人摸摸我的肚子，還問我說：屁屁，你是不是懷孕了，還是吃太胖了。小主人都不知道我一肚子的水，無法代謝，很痛苦的，有一天的早晨，女主人見我的臉腫了起來，走路不太穩，驚覺不對，趕緊叫老主人帶我去醫院看病。

　　一到了醫院，做了很多像檢查，ｘ光、超音波啊、抽血啊！弄的我很難受，狠狠的咬了醫護人員一口，還好他有帶手套。檢查結果是心絲蟲病，說我活下來的機率５０％，聽了我的心瞬間涼了一半，老了好幾歲。

　　沒辦法，只好辦住院手續，還幫我打了點滴，我食慾不振整個狗就躺在鐵籠裡，鐵籠真不舒服，沒有我家的木屋棒，超想回家的說，而且他們叫我要吃什麼心臟病的狗飼料，我這輩子還沒啃過這種小圓球，味道又超難聞的東西，還是女主人的爌肉飯比較好吃。

　　這天小主人當晚就來看我了，隔著籠子跟我說話，我看到她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很想起身跟她搖尾巴，叫她帶我離開這個慘無人道的人間煉獄，可是我實在病的不輕，只能張著眼努力的對小主人使眼色。

　　小主人只是隔著籠子，手指頭穿越了鐵籠，摸摸我的鼻子，摸摸我的臉旁，我只是無力的看著她，她告訴我要加油，要好起來，我看她要走了，我都快哭了，帶我回家啦，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她跟我說明天還會來看我，我真想跟她說，叫她幫我外帶兩碗爌肉飯，這裡的伙食超難吃的。

　　隔天，小主人來看我了，還有小小主人（犀利排行最小的堂妹）也來看我了，小小主人把籠子打開，就像過去一樣，拍打我的頭，捏捏我的臉，我真想告訴她，我現在受不了這樣的玩法了，不過可以見到小小主人一面，也很開心，自從他們全家搬離之後，已經很久沒看到小小主人了。以前其實我會叫屁屁，也是小小主人給我取的。最早我跟小小主人一樣，都叫小不點，可是呢？小小主人不太高興，所以我們就給我換了一個名叫『小屁』台語，可是我的小小主人家人叫她台語小名時，也叫小屁，為了不要搶了她的名號，所以我就叫屁屁了。

　　小小主人揉捏了我一翻後，小主人又摸摸我的背，叫我要加油，她說我變好老了，怎這幾天毛都變白了許多，我看看自己，很想告訴她，也許我時日不多了。小小主人把鐵門關上了，他們跟我說了再見，走了出去，我趕緊拖了老命起身，拼命的搖著尾巴打著鐵籠，主人聽到了便走回來看我，大叫著：屁屁起來了，屁屁會站了，會搖尾巴了。

　　小小主人對我說：要走了才捨不得啊！乖乖！要好起來！過些時候再回家看你喔！小主人的手指頭也伸進了鐵籠，叫我一定要好起來，下次從清境回來，要買好吃的狗罐頭給我吃。我在鐵籠子裡，拼命的搖尾巴，露出我興奮時的微笑，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對小主人搖尾巴與微笑了，我真的老了，不行了。

　屁屁在民國９７年３月４日零晨兩點病逝於聖ｘ動物醫院，享年１５歲。

昨天打電話回家，原本是要再一次提醒爸媽，屁屁回家要給牠裝個保暖的燈，不管心臟病的狗飼料多貴都要買給牠吃，。可是在電話中，竟然聽到這樣不幸的消息，心裡好難過，哭到睡著。回想到牠陪伴我的日子，真的很溫暖，有這樣一隻會微笑的狗陪在身邊真好，我想從今以後，再也找不到第二隻像屁屁這樣，會微笑的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