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為親身經歷真人真事改編之微小說,夏日炎炎,看倌姑且看看當作解暑消悶之料。)欲知前情,請看窺伺(上)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崗。
--蘇軾 《江城子》
無血跡、少了現行犯,沒有財物遺失,缺乏其他明顯動機之下,最常進出這棟洋房的兩人--管家與我自是被當成最大嫌疑犯,然而喧騰數月查無可查後,警方還是以「是日夜裡洋房周遭有異議份子槍戰,過度驚嚇導致被害人心臟麻痺」為由草草結案。
人們總是善於遺忘,輿論和謠言隨著春天逐步走遠後,我的日子裡少了芸兒更是寂靜得連蟬鳴都擾人。每天最美好的時光就是像以往斜靠著床柱,想像芸兒坐在書桌前看書或梳妝打扮時有一搭沒一搭和我聊天的模樣。把玩著她的首飾和香水,這屋子裡的女主人從來就沒消逝過.....。
大屋裡若非還有那管家打掃的身影,我就像一縷讓人遺忘的幽魂。
說到這管家,初來乍到時我默默的觀察著她的工作,倒是愛乾淨的,手藝普通但口味尚可,雖嫌蠢笨粗醜了些,但盡責少話是我最喜歡的優點。攀談幾句得知家有兩子似乎和最近的革命異議份子有關,讓她頗為煩心。
事發當日,清晨第一個發現芸兒倒在廚房地板上的是她,報警的也是她,事後這幾天我也無法從她的臉色看出任何端倪。到底....芸兒的死是否和她有任何關係呢?
一個悶熱的午後,家鄉來人送了封口信,還帶了位姑娘同行。信裡寫著:「吾兒: 小妮無親無靠,個性溫順,暫且先留下與你為伴,順便照看生活起居。 父字」我何嘗不知道父親抱孫心切的道理,但芸兒才剛走沒多久,這叫我怎麼放得下馬上接受其他女人呢?但不管我願不願意,現在只能勉強先讓她住下再作打算了。
和芸兒比起來,小妮顯得豐腴壯碩許多,年紀看起來略長些,臉上三分靦腆七分土氣,可能長途旅行後有些蓬首滄桑。
不願和她多說什麼話,我讓管家打理她,自顧上樓休息去。
小妮的確溫婉柔順,說話細聲細氣舉止親切,但凡只要一看到她用著芸兒用過的杯盤器皿,坐著芸兒最愛的桌椅,翻著芸兒摸過的書,一股腦兒的火氣就往我腦頂衝,我無法控制地對她吼叫,甚至揮手驅趕推她下樓,我實在沒法忍受她在這處處都有芸兒味道和身影的地方停留。
儘管受到如此的對待,小妮仍是一臉楚楚可憐逆來順受,但看得出來她開始盡量躲著我,我用完餐她才上桌,夜深人靜後她才靜悄悄的使用浴室,有時夜半起床喝水,看她就窩在樓下沙發上睡著。雖說有時看了心軟,但只要芸兒的身影一閃而過,我的心腸就比鐵石還硬!
有天傍晚下樓想倒杯酒喝,看到小妮手裡拿了本書,身旁擺著芸兒生前最愛的唐草小碟子上頭放著鬆糕小點心,我衝下樓去一掌把書拍掉拽著小妮的手往門外拉:「妳不配用她的東西,滾!」
「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淒厲的尖叫聲從小妮的嘴裡傳出,我頭一回看到溫婉的她崩潰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