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尋幽探訪的心態,踏著春寒中偶而探頭的陽光往寶藏巖一遊。
看看寶藏巖的念頭已經在腦海裡兩三年了,如今幼時的玩伴回國,為了陪她走走,擇期不如撞日,安排了寶藏巖→汀洲路台大商圈小吃→永康街的一日散步路線。
(日據時代的寶藏巖,照片來自於台北市政府網站)
寶藏巖的位置位於汀洲路、基隆路與福和橋相交之地,若行經河畔自行車道,可以望見依傍著緩坡上的小聚落和沿山壁蓋成的寺廟--創建於清初的石壁潭寺(寶藏巖)。
民初時改名為寶藏寺。
(現在的寶藏巖,照片來自於台北市政府網站)
民國57年恢復原名,之後開始遷進居民,大量發展出違建眷村。
民國69年,以整頓市容和維持水利為由,從水源保護地劃入297號都市計畫公園。
民國93年,經社運團體奔走多年後,通過成為「寶藏巖歷史聚落」為歷史建築。
民國96年,完成住戶遷村。
走到村落外,首先入眼的是這兩幅可愛的壁畫
當年小小的觀音寺,現在規模不小,香火鼎盛。
寶藏巖當年的形成並非經由正式規劃而成,由木造、磚石為主建材,加上少許混凝土依山臨水蜿蜒錯落而成,靠著窄窄的階梯連結組成一個不大的山城,起起落落的房舍使得公共空間與私人宅舍交織纏繞自然結合,形成一種前院貼後牆,廚房傍路燈的緊密依存景致。
對我來說這裡之所以獨特,也許並不只是沿坡而上的屋舍景觀,而是曾經在這兒住過的人們所留下來的氣息。
向來台灣的傳統聚落是由血緣親族亦或市集宗教等產生凝聚認同而逐步形成,但寶藏巖當年這些由於生存現實而產生的移民人口,吸納了外省、閩粵、客家、原住民與學生等不同族群,讓此地等同於大都會中一個停留喘息的驛站性質,有些人短駐後離開,有些人就此留下,就這樣一層層的累積,寶藏巖把一個時代一群人生活結構的氣質凝結保留了下來。
這種種都使我聯想起幼時住過的父親公務宿舍,四周一樣的灰牆綠門,生活中一樣來自各地的多種口音,大家都明白宿舍只是暫留之地,不知何日又將調往他處。
當時家家日不閉戶,孩童們自由穿門入堂,房舍雖較寶藏巖這兒寬敞且有自己的小院,但也是聲息相聞,一家的事就是全村的事!雖無隱私,鄰人之間的情感卻較現代社會來得濃郁許多。
就這樣從一個城鎮搬到另一個都市,再從這所驛站漂流到另一個停駐點,身旁的鄰人與同學總帶著不同的生活背景與口音,直到長大我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童年記憶之所以如此清楚,是因為可以依靠不同的城市、不同的鄰居和不同的學校做為分隔。
數次回到多個幼時舊居重遊,有的雖仍有人住卻已然破敗,有的大門深鎖等待拆除。
某個寂靜的下午只剩蟬鳴,我站在斑駁的門外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巷弄,抱著些許幻想---也許隨時會有嘻笑追逐的小女孩跑進巷子,也許當年清湯掛麵的國中女生嘗試適應陌生環境的無奈背影恰巧開門而出....
在寶藏巖,除了如織的遊客,我似乎看到了成長中某些似曾相識的痕跡。
註: 抱著極大的探索心情想去看看藝術村,沒想到又是一個蚊子館,離開時的心情真是失落又生氣。寶藏巖是一個絕佳的展演地點,位於市區交通方便、空間獨立卻又融合,景觀特殊也有時代意涵,現在卻是寥落破舊利用率極低。
在台灣常看到舊建物再利用,但「保存與懷舊」vs.「破爛和殘破」之間的界線似乎也沒那麼難拿捏,然而看到的卻往往是舊建物變得簇新華麗要不就是如同廢墟的兩極發展。
難道只有讓財團圖利BOT之外,政府自己經營管理的下場就是如此嗎?如果不改變這種「有就好」的粗糙心態,再多的資源也是枉然。
文章之初本想寫這部份心情的,但後來想想...罷了!不如不寫藝術只寫感懷....真是可惜了一塊「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