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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26 02:02:27瀏覽1230|回應0|推薦13 | |
人到了屏東火車站,一個陌生的地方,上次來過嗎?我記不清楚了,只覺得這裡跟其他南部的車站沒什麼兩樣,千篇一律的出站口與售票大廳,照射著冷色調的燈光,儘管有人正持著票走來走去,或抬頭盯著時刻表,但總是顯得有些空曠、冷清;大部分的人都擠在門口,四處張望等著親友來接送,而外面也總有一排黃色計程車,等著接客。 我拖著行李走到車站附近的一家旅館,試著尋找今晚的下榻處。走進鋪了地毯的狹窄走道,老闆打開一間拉上窗簾的狹小房間,一股淡淡的潮溽味道撲鼻而來,牆上的壁紙有些脫落,天花板上有一圈明顯的水痕,浴室看起來很乾淨,卻還是顯現出老舊,這一切都讓我聯想到電影裡的畫面:一個孤獨黑衣旅客,走進一間紅色的小房間,關上門,脫下黑色圓帽與外套,側身坐在床上,等著妓女來敲門...... 還是算了,天色還早,或許我應該再試試剛才在火車上一直打不通的幾個電話,住在朋友家裡,或是到萬金天主堂,不要獨自面對一個這麼淒涼的夜,尤其前幾個晚上有那麼多朋友的照應,今晚不該是這樣度過的。過馬路走到對面的速食店用餐,發簡訊告訴等一下會來接我去拿機車的Y,請他再幫我上網查查哪裡還有適合我住的地方,我也繼續試著打筆記上的電話。終於,電話那頭有了回應,一個操著台灣國語的男人說:「一個人喔?本來一個人是不給住的,算你運氣好,剛好今晚還有其他人住,所以你就來吧!」一種南部人的豪爽說話方式,讓我覺得有趣,也讓我鬆了一口氣,趕緊又跟Y回報:今晚確定住在萬金天主堂了。 房間還算乾淨的天主堂教友之家,一早就有旅行團來參觀,一群阿公阿媽被擴音機音量開得很大的導遊引導進入天主堂內,完全無視於堂內關於「靜肅」的敬告標示;原本在外面澆花的西班牙籍神父,一見他們行徑囂張地走近,就皺起了眉頭,索性結束澆花工作,躲進屋裡不見人影。 這間具有百多年歷史的天主堂,完工於1870年12月,是當時的良方濟神父依西班牙古堡式的建築來設計建造,木材、泥灰、木匠等多來自福建、廈門、澎湖地區,整棟建築以火磚堆疊而成,並以碎石、石灰、黑糖、蜂蜜、木棉等混合作為黏著,堅實無比。牆厚3尺、高25尺、深度45尺、面長116尺,共分三個立面,中間凹陷,左側塔樓上方有一口1892年來自西班牙的鐘,建築體全身純白,具有文藝復興風格,卻又搭配本土式的女兒牆欄杆。天主堂內部還置有一個雕刻十分精緻的聖母轎,由福建名雕刻家所操刀,至今完好無缺,每年12月8日的「堂慶」,也就是慶祝天主堂落成的這一天,都會抬著聖轎到教區遊行,頗像我們的媽祖繞境,這樣壯觀熱鬧的場面,我曾在西班牙看過,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萬金天主堂除了建築本身的端莊典雅令人印象深刻之外,她也具有非常顯赫的歷史。1874年,清朝大臣沈葆禎,時任船政大臣,奉命巡視台灣南部的開山工程,途經萬金庄,被當時剛落成不久的天主堂所震懾,並且感受於這裡的教友在中國化神父的教化下,呈現一種團結而祥和的氣氛,認為教會有助於敦風礪俗、撫番安民,因此奏請皇上支援傳教工作。於是隔年(1875年),同治皇帝特親賜「奉旨」石匾一塊,鑲在聖堂正面上方,自此官兵路過必下馬行禮,好不風光!這塊石匾至今清晰可見。 過了不久的1877年,楊真崇神父為改善教友生活,幫助庄民子弟就學,於是購置天主堂周遭土地數十甲,廉租給教友建屋、耕種。至今,萬巒鄉的「萬金村」百分之90的土地皆為天主堂產權,百分之95的村民皆為教友,教友常年獻金教會,也發展出萬金特有的天主村文化,幾乎家家大廳內皆供奉聖母與十字架,鄰居們個個相偕參加教會活動,村莊內也自產出多位神父、修女、修道生,以及一位主教。我造訪當時,正值耶誕節後不久,全村還籠罩在一片耶誕裝飾的燈海裡,當我深夜騎車提著心、吊著膽穿過漆黑檳榔林道時,眼前突現一片溫暖燈火,聖母慈祥地站在路邊守護我,前方幾個閃著金光的天使為我指路,突然讓我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原來有勇氣獨自穿越黑暗的人必定有福!尤其在我隔天早上出門後才發現,原來我穿過的不只是檳榔道,還途經一片夜總會時,更讓我感激聖母在黑夜中對我的守護與指引,儘管我根本不是教友。 神蹟似地躲過中日戰爭時代的萬金天主堂,還曾於民國73年7月20日,得到教宗若望保祿二世的敕封,命萬金的聖母無染原罪大堂為「宗座聖殿」,這是台灣首例,也是兩岸三地的第二例;同年,內政部亦核定萬金天主堂為三級古蹟。歷經多次整修的建築體,於1999年6月全面大整修,並將後面的庭園做一整理,地面也鋪設紅磚以恢復聖堂原始風格,牆面再度抹上白色石灰,讓這座聖潔的天主堂永遠成為萬金的代名詞。(萬金天主堂的詳細介紹請見:http://www.catholic.org.tw/bankin) 將機車借我多日的Y在靠近麟洛、但門牌屬於內埔的「六堆客家文化園區」工作,我自是順道拜訪這個我曾經擦肩而過的地方。前年在竹田待了一個半月撰寫一本客委會委託的書時,有次本要來這裡參加一個客家歌謠活動的,那時我還不認識Y;但是因為當時撰寫工作告急而無暇他顧,所以這是我第一次來,也才知道原來這裡佔地之廣,與位在竹田西勢的另一座「客家文物館」相較之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廣大而空盪的園區、碩大而冷清的建築,以及一旁還在施工,遠觀如飛碟、近看像斗笠、細看說明牌才知道是「仿油紙傘造型」的演藝廳,整片園區蹲坐在南二高交流道附近,陰雨天下顯得格外戚楚。 坐在園區騎樓嶄新座椅上的我,望著樓外灰濛濛的天空,心裡納悶不已,不明白為什麼我們國家可以花錢做這些大而無當的工程,卻讓離這裡不遠的「隘寮營區」內的好茶村災民,過了兩年都還是無家可歸?Y笑著說:「過年這裡可是很熱鬧的,因為我們辦了很多活動,而且都不收門票。」是啊,其實小市民只要假日有個廉價的好去處,就會感激政府的德政,哪裡想得到資源分配不均、社會不公不義的問題?而一直處在弱勢的原住民,即使面對天災巨變,他們依然只能分得資源的菜屑殘羹,甚至政府還趁機劫財劫地,一想到這裡,想到方才面對的好茶村民眼中所透露的絕望,不禁令我感嘆萬分..... 【關於好茶村,請見下文...http://blog.udn.com/seeingimage/38892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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