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２篇：眼疾中的驚爆

０１、病毒肆虐

清徹如湖的眼眸，因結膜炎的病毒發作，血絲如蜘蛛網遍佈，疼痛難忍。千禧年九月十一的夜晚小螢幕傳來驚爆的畫面，飛機衝撞紐約的摩天大樓，瞬間大樓火光閃爍，急速墜燃燬滅。起初，我受病毒侵襲的眼在瞇瞇的縫隙中，以為窺視的是「戰地情人」的廣告畫面。十八分鐘後，另一架載滿汽油的客機又衝撞雙子星的另棟摩天大樓，瞬間大樓火光閃爍，急速墜燃燬滅……。

不是「戰地情人」，也不是「珍珠港」的轟炸。在「Ｍｙ–ｇｏｄ！」的驚叫聲中，一個個驚慌的軀體從百層高樓跳墜，在燃燒的斷垣殘壁中粉身碎骨。眼球被病毒佔領的我，在新聞主播的聲中，終於恍然知曉：是世紀的仇恨之火燒起了這場大災禍－－恐怖殺機，驚爆全美；死傷逾萬，舉世震驚……。

盤古開天時候的世界，本是溫馨、和平的天堂；同我最原始的眼眸般清澈明亮。如今遭逢各種兇惡的病毒，正持續伺機破壞它美好的原貌。

病毒擴張著地盤，然後迅速繁殖，企圖攻佔它野心的領域，最可怕的它還會傳染。我家五人都患了結膜炎，起初是兩個小兒子，再來是大兒子和老婆，最後連我這強捍抵抗的家長都無法倖免。

仇恨的病毒肆虐已久。也許源自那塊只盛產石油的聖土吧！奉仰阿拉真神的子民，割喪了一塊小小的土地給上帝的信徒；心中彷彿起了肢體殘缺的痛－－像已被病毒攻佔、嚴重發作的我的雙眼，始終灼熱、疼痛，一刻也不能自在。

於是，聖戰的口號，喊得震天價響；同仇敵愾的民族情感，匯聚成沛然莫能禦的力量；仇恨的利刃對準敵人的胸膛，爭鬥的血液流滿沙場。

將對方殺戮、殲滅，內心擁抱復仇的痛快。然而，在生命喪失的同時，多少兒女沒有了父親，嗷嗷待哺的小臉兒在無助地啼泣；多少老人喪失了兒子，皺紋縱橫的臉龐露出孤苦無依的神情。病毒在體內發作的你，已成為謀殺世界和平與幸福的劊子手。

「神愛世人。」上帝如此標榜，連耶穌也為我們揹起了十字架；難道真神阿拉不是如此慈悲？槍彈掃射的、炸彈爆開的、以及從摩天大樓燃燒墜燬的軀體，哪個不是有同樣的五官臉孔，同樣流著紅色血液，同樣是你敬畏的真神所疼愛的世人？

當上帝和阿拉在神界裡握手把歡時，信奉真神、又背著真神經典上的旨意的你，為何把慈悲的心靈變成殘忍，把和平的世界變成戰亂，把安居的幸福變成流離的恐怖……。

０２、誰是勝利者？

我只能微張著疼痛的小眼，努力盯著螢幕上或報紙傳來的信息。

在舉世驚愕恐懼的慌亂中，記者報導美國遭逢史無前例的空前大劫難：遭恐怖分子挾持而撞毀或墜毀的四架民航客機，共有二百六十六個人罹難……紐約世貿雙子星大樓夷為平地，死傷人數無法估計；堆積如山的瓦礫下，活埋數百名在現場救災的消防員與警察……。

放下不堪卒睹、不忍心聽聞的報導，我心情沉重地省思……。

爭戰也曾烽火連天，槍聲偶而會在交界處響起。但沒有一次的傷殘如此嚴重：剛剛從美夢醒來哼著歌懷著愛和希望的眾多生民，軀體焚成灰燼，魂魄落荒飄散，連魔鬼撒旦都飄浮在燃燒的塵霧裡竊笑。

一邊是呼天嗆地，為剛坐上飛機或拜別上班的親人瞬間化成灰燼而捶胸嚎啕，憤怒地急著要緝兇誓言殲滅；一邊是街頭狂歡慶賀，報復的快感溢滿胸膛，高呼著聖戰的絕對勝利。

誰是真正的勝利者？殺了敵人的生命能增長我的壽歲；毀了對方的家產能添增我的財富？墜燬在美國的摩天大樓，更不可能還魂般高高矗立在中東的沙土上。縱使祭起復仇的大旗，把最精銳的戰艦開往波斯灣，以飛彈炸碎爛暴徒藏躲的家園，能換回什麼？

雙方得到的只是世代仇恨相襲，子孫永不安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