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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7/07 19:07:19瀏覽1911｜回應8｜推薦48 | |
| 今天是爸爸七十三歲的生日，
沒有他， 就沒有這個部落格。 下面是節錄我父親一系列文章的精要。 父親(之一): 與大聯盟球員邂逅 上星期四晚上八點左右, 友人(Tony)打電話來說, 運動家隊的球員剛下飛機, 正在他的日本料理店吃晚餐, 有空可以去聊聊天, 反正星期四是超級媽咪的陶藝課, 我一個人帶小孩,想不出什麼花招了, 不如就帶著他們去充當"粉絲". 打了大哥家, 沒人接, 試了手機, 大哥接了電話, 出乎異常的, 三個小朋友似乎離他很近 , 問候一番後, 才知道大哥趁復活節春假, 帶著大兒子去亞麗桑那州參加高地訓練, 大哥真是牡羊座的好爸爸, 為小孩付出不餘遺力, 上次大嫂說, 為了大姪兒徵試全國性的音樂研習營, 大哥還借了一堆錄製,攝影的工具, 連續多少天幫姪兒製作影片, 寄去徵試, 姪兒也爭氣,被錄取了. 這次,文武雙全的姪兒(全美分齡前十名的小蛙王), 又被選上參加高地訓練, 大哥真就全家開"陪訓"兼觀光囉! 大哥在電話中說, 中風不醒一年多的老爸, 前幾天吐血, 目前轉到病房去了,聽到消息後, 我先通知在德州的二哥, 二哥也剛打電話回家, 他說爸爸大概是潰瘍, 沒大礙的. 玄兒與文兒發現老爸不專心練球, 一股勁兒就爬到我身上,拉著我玩球. 正好服務生開門, 通知我們食物好了, 沒吃什麼晚飯的文兒, 馬上就往店裡走去, 兩個小朋友倒是不因時後晚了而搗蛋, 乖乖的吃著盤中的食物, 之後老闆約我一起坐下, 我們與 哈登(Rich Harden) 史璀茲(Houston Street) 史維雪(Nick Swisher) 和 布雷登 (Joe Blanton)聊聊日本食物, 聊聊我們當地的好玩去處, 聊聊棒球, 以及運動員的一些經驗, 四個小夥子竟然也聊起了爸爸經, 顯然父母對他們成為大聯盟球員的過程中付出的心力都很多, 我們也一起虧他們隊上知名度最高的查維茲(Eric Chavez), 自從當了老爸之後, 就不怎麼跟他們混了, 還說要我去跟他開導一番, 下次也可以把一家大小帶來Tony-san 的店裡吃壽司....... 父親(之二): 與父親同場競技 印象最深的一次, 是當年與爸爸同場比賽. 那幾年, 教幾十年國中的爸爸有點倦了. 朋友正好邀請他到某大學"兼"課, 而且教的是本科的體育, (體育系畢業的老爸, 經過這麼多年, 已經成為數學權威, 尤其是幾何方面, 連台北的補習班都高薪聘請他.) 教著教著,老爸竟然義務教起棒球隊來了, 教起大學棒球隊, 正好來滿足他對棒球的熱情. 父親(之三): 一輩子的教練 球賽結束後, 老球棍照例找了人在球場邊的活動中心辦桌, 王叔, 郭叔到我們旁邊對老爸說: 小 G 真的該打棒球的, 這麼多新一輩的球員, 很少有觀念這麼好的. 老爸說: 小G啊! 就是愛看棒球, 已經十幾年沒有好好跟球隊練球了, 他有天份, 觀念有, 基本動作扎實, 但是實戰經驗已經來不及了. 是啊! 幾年了, 當初還沒上小學 ,每一個社區, 街頭巷尾都可以看到棒球賽, 我們唯一能負擔的, 是那一顆一兩塊的"超軟"式棒球, 手套是用報紙折的, 棒棍是從鐵工廠撿回的鐵條, 或學校廢墟裡撿回來的桌腳, 鄰居的每個男孩一定要打, 否則湊不了兩隊. 年紀最小的我, 是永遠的捕手, 第九棒...... .....媽媽後來說, 爸爸就是在學校看到我太患得患失, 所以藉著運動來教導我人生的道理. 那些日子, 的確讓我青少年時期未定的心,逃離了升學主義主導的扭曲. 升學壓力, 對青少年的我從不造成問題, 爸爸在田徑場上教育我的, 在教棒球的過程中指導我的, 遠超過運動. 記得, 每到比賽前, 老爸特別強調起跑, 在我每一次完成一百公尺記時之後, 我們父子倆, 一邊討論我的姿勢, 一邊沿著我跑步後留下的釘鞋印, 算著我用了多少步, 並且目測, 我起跑時是否跨了太大步, 減少了衝力, 末段是否因為重心下降,而腳步太小. 十幾歲的我, 從心底崇拜著老爸, 一百公尺, 十一秒鐘裡的學問,竟然這麼的大, 教數學, 愛聽古典音樂的老爸,到底有什麼不會? ....... .....當年? 爸爸解釋, "國民政府"其實不該如此褒揚"紅葉少棒"的, "紅葉少棒"應該是"紅葉悲歌", 小球員, 有的超齡, 有的冒名頂替, 關西聯隊, 也許不是明星隊, 政府如此宣揚"紅葉精神",等於變相的鼓勵欺騙, 其他老實練球, 用腦筋教球,練球的教練, 球員難道不值得鼓勵嗎? 台灣的體壇之短視, 愛虛名,不是他想要我去碰,去學的. 運動應該是健身, 是修養, 是哲學, 不是只關輸贏. 當年, 他也是看透了,才不再教球 ,也因此, 他勤讀數學, 轉任行政工作. 在當時,批評政府可是會被"關"起來的, 這是老爸繼"平均分班"後第二次批評政府, 爸爸的論點 ,對我的衝擊十分巨大. 對正因跨欄比賽大腿嚴重拉傷的我 瞭解了兩件事: 第一: 要真的找一個"有用"的專長, 找一個能讓我向對棒球一樣有興趣的科目. 第二: 要打棒球, 到美國, 可以打的更好...... 父親(之四): 活得快樂, 無悔 (Part I) .........前言: 父親系列是我寫部落格的主要動機 把這篇文章打入電腦時, 我正聽著爸爸不會喜歡"傑利比達奇( Celibidache)"指揮"柴可夫司基"的六號交響曲 "悲愴". 我與爸爸其實有太多不同處, 我喜歡貝多芬的英雄, 他喜歡田園.... .....我父親對愛哭的我,一向是"責之切", 感覺不到"愛之深"那部份. 爸爸(或是爸, 是我稱呼他的方式)是一個偉大的思想家, 他的人生大部分也是一位偉大的執行家, 在他中風前幾年, 一年中我總是或公或私回台數次, 每一次與他對談, 他總是想寫回憶錄,紀錄他成長過程中因為祖父(阿公)外遇與之後的家道中落經歷; 記下他年輕時代苦練田徑, ?斷在奧運選拔的過程; 或是 記下音樂如何在他高中 祖母(阿媽)去世, 休學在家中時, 讓他重生. 但是, 這卻是他無法實行的一件事. 也許, 用中文寫作對習慣說日文的他是一件難事; 也許因為不懂電腦, 讓他寫作的難度更高; 或是其他原因, 讓這件"豐功偉業"無法有進展. 也不知, 是否父親晚年過份相信一個學生, 而投資失敗的慘狀, 讓他悶悶不樂, 而失去一切動機? 在財務危機時, 正是我們三兄弟在美國闖天下時, 他常常要我幫他帶話給哥哥: 我很寂寞. 無形中, 他開始怨天尤人, 埋怨三個兒子沒回家陪他, 讀完博士的沒人信守承諾回台灣當"教授", 而在美國"受苦"(殊不知當教授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竟因此而不想來美國度假. 2002 年,我趁添丁時, 強力請求父母來幫我帶一個月的小孩. 當時, 大哥與我都買了房子, 他說:你在這的家, 實現了我的夢想.......... 那是幾年來 父親第一次肯定我們三兄弟在美國努力的成果, 那一個月, 我第一次覺得他快樂了一些, 每天早起, 到我們家社區內或是旁邊的登山步道散步, 之後泡個茶, 打個盹, 下午在走個路, 看場大聯盟球賽. 等我下班, 吃個飯, 聊個天, 也許在看場球賽, 更甚的是在母親,超級媽咪與玄兒睡覺後加一場電影, 邊傾聽他的想法. 印象最深的是"單車失竊記" (劇情大概是說仰賴單車作為交通及謀生工具的油漆匠，好不容易在經濟大蕭條時期找到工作來養活家人，有一天單車竟然被偷了。憤怒與絕望之下，只好偷別人的車，不料卻被發現，並在兒子面前被眾人羞辱...)我才知道 父親多希望經濟無憂, 多怕貧窮; 另一部電影是《黑鷹計畫：一個現代戰爭的故事》（Black Hawk Down: A Story of Modern War）本片是根據真實的戰爭改編而成的，還原1993年索馬利亞戰事，此事是柯林頓在美國總統任期外交史上最挫敗的一次，是繼越戰之後最慘重的火拼。 1993年，一組受過專業訓練近百人的美軍突擊隊，在非洲執行一項人道救援任務時，因誤判情報，兩架黑鷹直昇機被敵 ...》 我更認識原來一向愛逞兇鬥狠的他,另一面其實是很仁慈的, 戰爭對他是殘酷的, 他是這麼不願意傷害他人的紳士. 牽累家人, 對他是多麼一個懲罰! 父親與我, 有多少相似處? 我是公認長得最像他的, 但是, 愛哭又常出狀況的我, 卻似乎是他眼中最沒用的小孩. 一直到我開始練田徑, 我們才出現交集, 開始有對話. 還是配上爸爸喜歡電影"女人香"中的音樂吧! ................... 父親(之四): 活得快樂, 無悔 (Part I) ..............許多人說: "自律"是運動員最重要的一部分. 唯有真正投注過運動競賽的人, 才能體會到身體對腦袋說"不"字的無奈, 更勝的是, 如何用意志力來"強迫"身體繼續下去. 以"理智"來控制"潛意識",對運動員來說是家常便飯, 訓練時如此, 比賽時更是如此. 對一位百米短跑選手, 勝負的關鍵有時可能是一支鉛筆, 有時可能是鉛筆上頭的那一個小橡皮擦. 每一天, 每一年的訓練過程, 就是希望能一支一支鉛筆的去進步, 有時成績進步時,心中竊喜; 卻可能在更加倍努力幾天後, 成績不只沒進步, 更大幅的退步. 曾經百米成績不斷退步之後, 苦思無策 ,開始注重跳遠與兩百米, 幾個月之後, 百米成績卻突飛猛進. 對運動員而言, 訓練是枯燥, 是乏味,也是充滿未知的. 每天從暖身到耐力訓練, 到肌力訓練, 到心肺訓練, 到心理訓練, 經過大大小小的比賽, 人可能還搞不清楚 到底什麼是有效, 到底什麼是沒效的. 那種心態, 從田徑場到游泳池,到棒球場, 從來沒有改變. 但是, 進步的是"腦袋"........... ...............今天的演講者(Vince Poscente)一語點醒我了, 他提了許多東西, 其中有他著名的5 C's to Success(我記不住了 clear vision, commitment, consistency, confidence, 最後大概是control 吧?). 但是, 對我最重要的是當初加拿大奧委會主委對他提出參賽申請時,錯愕一會兒後說的: 無悔(No Regret). 以及他談完5 C's 之後的結語: 樂在其中(Have Fun). 是的, 過往的一切運動生涯 輸贏, 對我真的沒有什麼了, 而我能夠像當年沒牽沒掛一樣的自律嗎? 是否, 每天都要為自己能做到而做不到的事而後悔呢? 一直保持那種態度的我, 在去年初, 健康之差的程度, 將近把自己逼近了醫院, 經過安排之後, 有人可以接我的位置 . 交接之後, 自請休假, 超級媽咪也因緣際會, 帶著玄兒與文兒到上海度暑假.我一邊休養身子, 一邊養心, 許多人不解,為何在可以大大發揮的時候, 將公司同事們羨慕的一隻精英部隊交出去, 為何將既有的成就如此輕易的丟掉?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 :"成就"對我是沒意義的; "榮耀"? 對我, 在獲勝那剎那之後榮耀就被我拋諸腦後了; 永遠不變是: "有得必有失 有失必有得"的哲學. 我心中最怕的是"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那些精英被肯定後, 每個人都有他"自豪"之處, 他們成熟之後, 我能給的東西少了, 他們能獨當一面後與我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去年年中之後, 我知道我的身體不再能負荷, 而我已經不需再付出更多的心力了, 讓身心休息的時候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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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