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 人出生皆有死, 生了就要死, 早死晚死而已. 等死, 就是人生的過程. 這是人生最大的限制, 也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爆炸頭: 是呀, 生了就要死, 又何必那麼麻煩, 不要出生就好了麼!

硬板凳: 沒錯, 希臘人將生而必死, 視為人生悲劇的最大根由. 叔本華以盲目意志總結了這種毫無意義的生命.

大嘴: 這說法是看待人生的一種態度, 尤其深植西方生命哲學中. 我們中國人卻有另一番生死觀, 其中是有大智慧的.

小七: 喔, 能解說一二嗎?

大嘴: 人出生就一步步走向死亡. 在這個過程中, 你若沒有嘗盡生而為人的痛苦, 身體與心靈的, 怎麼明瞭死亡所帶來的解脫與喜悅? 你沒有嘗到生而為人的快樂, 怎麼明瞭面對死亡的恐懼與遺憾? 你如果不能體會生活既有痛苦, 也有快樂; 死亡既有畏懼, 也有期待, 從兩方面一起觀照生與死, 如何通透生與死原本是一體而兩面, 「善吾生者所以善吾死」的真面貌? 你如果不能明白生即是死, 死即是生, 死生無異的道理, 如何超脫生死的大限, 立於永恆之畔? 生命的大智慧就是這麼麻煩而豐富, 等待你親身去驗證. 這個過程, 就是讓你體驗生命的豐盛與多采. 生死是生命的大事件, 有生有死, 就為了知生知死, 進而超脫生死. 若證得此, 生死何來礙你?

小七: 那就是說, 生命是一個學習的過程, 人出生了, 就注定要死亡. 就在這個走向死亡的過程中, 學習什麼是生命. 當你學習到「什麼是生命? 生命是什麼?」之後, 你就了解, 生與死就是生命過程的兩個點(不是端點), 兩個里程碑, 它是要被渡過的.

大嘴: 七仔, 領會的是. 生命的過程, 是在探索和創造中, 去領會他的豐盛與多采, 勇猛與耐力. 這種共相, 是永恆的, 卻經由每一個獨特的生命來彰顯.

硬板凳: 尼采似乎多少受到中國這套生命觀的啟示. 他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說到: 「我經過一番漫長的旅遊與歷練之後, 終於又回到自己來了.」「我佇立於我的最高峰與極遠之旅之前, 我必須先降至未曾有過的深處. 我必須降至未曾有過的痛苦之中, 到最黑暗的洪流裡去. 既然命運注定, 也好, 我已準備妥當.」「一個人對生命體認有多深, 對痛苦的了解就有多深.」「這兩條道路背道而馳卻直接交會」「想要了解人類的一切, 就必須去接觸一切, 嘗試一切, 體驗一切, 歷練一切,」「我手持天平要衡量這個世界」「這世界就是如此」這種對生命的體會, 絕非來自希臘的悲觀哲學.

大嘴: 板凳, 始可與言生命矣, 舉一隅而以三隅反. 沒錯, 尼采吸收了東方的思想, 也咀嚼印度和阿拉伯的文化思維, 特別是永恒的輪迴說. 查拉圖斯特拉就是古波斯智者. 不過, 尼采雖然吸收了東方的思想, 卻仍逃脫不了黑暗生命命定說的牢籠. 他雖然肯定生命的價值, 卻仍是悲觀的. 「原來這就是生命, 既然如此, 那就再來一次.」 給了他的註腳. 雖然勇猛, 卻凸顯無奈. 沒有得到東方智慧的大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