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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盡情未老
2007/03/16 14:59:40瀏覽403|回應3|推薦23

六零年代末是,台灣經濟起飛,重要轉捩點。街上穿梭的男人,穿著流行體面,半透明襯衫,胸前的口袋,隱約可以看見綠色煙盒,雙喜牌香菸的光景,逐漸的消失走遠了。收音機裡播放的,翻開報紙刊登的盡是,各類型公司行號,擴大招募人員的廣告。

大街小巷,很少有人在閒逛,幾乎家家戶戶的客廳、門廊都堆滿,手工的半成品。舉凡電子、製衣染整、運動鞋、雨傘、塑膠等等大小工廠,如雨後春筍四處林立。想利用假期賺點零用錢,沒事我就騎著單車到,離家不遠的工業區閒逛。玩具工廠門柱,紅紙條上斗大的字。【誠徵作業員工作輕鬆福利佳。】第一項說明,就深得吾心,不必多考慮,錢途就在這裡囉!

填妥履歷表,我怯生生交給敲著算盤,表情有點嚴肅的承辦小姐。『你住成功新村附近?』我靦腆點點頭。忍不住偷瞄她,打薄俏麗短髮,一對水亮欲滴大眼睛。『怎麼沒見過你呢?』我如坐針氈,聲音如同自言自語:『我常住台北。』她盈盈的笑了起來。『哪天可以上班?』我大膽盯著她,透紅柔潤菱角嘴。像瓊瑤小說描寫的情節,狂跳的心臟彷彿一口氣,喝乾500cc甘蔗汁甜蜜極了。以前只是近鄰,從此又多了同事之誼。平日我都規律的十點鐘上床,那天晚上,卻輾轉反側難眠。她的一顰一笑,總是揮之不去。

當年外銷暢旺,訂單大批湧入,加夜班趕出貨成了常態。現今勞工法,規定週休二日,比起以往月休二日,不禁令人感慨,恨生不逢時啊!往往40呎貨櫃,拖到廠區停妥,不論原來什麼部門,你都得捲起衣袖,忙著貼標籤、裝紙盒打包。所有員工每個月,起碼加班超過一百小時以上。外牆漆著【以廠為家】的標語,在眾人絞盡腦汁、勞力之下,真是徹底的實踐了。

喜歡穿著紅條花格窄裙的她,常跟我並肩用餐。她早到會先盛好,堆成小山的一碗飯:『你看你喲!男生要吃多點啊!』我吃……吃吃啦!五十公斤的體重,的確有點瘦喔?半個月後,我調到技術部門實習。新換的單位,離辦公室最近。是否刻意的安排,已無從得悉。不過,多半中晚餐時間,可以見到她薄施胭脂的臉龐,成了我每天的期待。長我兩歲的她,無意之間,灑下的愛苗,在我心田開始萌芽。

握在手心,捏出冷汗的小紙條,趁四下無人,偷偷地塞給了她。生平頭一回,單獨和女生約會。緊張使我整天,心慌到手足無措,出門前故作文藝青年狀,揣了本飲冰室全集。『看電影別太緊張,當我小姊姊嘛!』她纖細腰際綴著,一朵蝴蝶結,翩翩飛到身旁,我深深吸口氣,沉醉在從她身上,淡淡散漫開的茉莉香味之中。

居家附近校園佔地廣闊,景色十分幽美,在本地頗有名聲。走入那曾經攬住,無數芬芳的濃密花木,佇足涼亭映輝的池塘旁,仍會鉤起多年前的回憶。牽手走過的腳印,當然早已不能復見。『喜歡我的什麼呢?』這是她沒代誌,就提問的一句話。『如果要我說,何止有二十個理由呀!』後來學聰明了,白紙黑字寫好放在皮夾。她一問就掏出來。『不想看啦!親口說才有誠意!』越說越多的理由,聽者可眉開眼笑,我卻幾乎想破了頭。不知誰通風報信的,有次就在巷口遇著。『你還在讀書吧?交朋友無妨,其它就不合適!』她媽咪胸寬體碩,話說的宛轉,我心裡卻揚起,好大的一片煙霧。

佛曰:【同船共渡,須得五百年修行。】搬來時空背景,儼然不同的現代,其實並不合宜。與你一起搭乘,四通八達捷運上班,一塊走入速食店,啃雞翅、喝可樂;不約而同光臨百貨賣場,趕集瞎拼民眾,數都數不完。網路連線skype更顛覆了傳統交友模式。過往絕無機會,認識的對象,瞬間就能撮合。無需累積數百年修為,就可輕鬆辦到。

人生旅程短得離譜,買票上了車,椅子沒坐熱,就聽到廣播啦:『您已抵達終點站。』還來不及修煉,啥好本事啊!所以世間俗事,常讓普羅眾生,深陷苦海。膾炙人口【三笑姻緣】您聽過吧?本是風流韻事,莫名其妙蹦出,青仔叢白目學究,刨根究底去追查歷史。確有一女子名喚秋香,但男主角另有其人,並非江南才子唐寅。縱使實情無損傳誦數百年,故事的曲折浪漫,仍不免擲筆三嘆,干卿何事,偏偏來破壞美談啊?。

萬般不捨的,結束了交往。青澀單純的年華,揮舞翅膀,連影子都不留,一起帶走了。從此兩個人,再也沒見面。愛情好像是氣球,擱在哪,都不易久藏。鬆開手,會飛往藍天白雲,眨眼失去蹤跡,即使瞧著沒缺口,充填在裡面的空氣,慢慢的會消聲匿跡。但我發覺常在夢中,出現的倩影,肯定就是她。短暫的初戀,少了句點的今生緣,深埋在思念裡的愛,竟絲毫沒有減少………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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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應文章

O子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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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學新村?
2007/04/29 05:48
你住新竹嗎?
你一定要出書!

千思雨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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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往事,許多故事
2007/03/17 20:42

calla感謝您的【同心】。


Calla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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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一同心酸酸~
2007/03/17 01:44
雖然惆悵,卻是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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