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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10 06:54:49瀏覽7026|回應12|推薦53 | |
請一定要先看前一篇:浣熊可愛嗎? (星期六晚上看到城邦說九日早上六點要系統備份,所以故事還沒寫完就趕快告一段落,想說先貼出去之後可以做別的事情。結果張貼以後才發現還不到台北時間早上五點,原來我把時差算錯了~真是頭腦不清不楚啊!) 總之,看過上篇的人應該都猜想得到了,浣熊對我來說,真的是一點都不可愛。這種晝伏夜出的小鬼不但會攻擊舊金山金芭莉的貓,會散播狂犬病病毒,會讓安姜和珍珠大叫OMG,也會翻找垃圾桶裡的食物、在住家四周留下便溺與看不見的危險因子。要說明清楚,還是讓我繼續把故事說完吧。 約翰的特殊病例對醫生來說,一個星期的等待雖然漫長,但是是值得嘗試的。儘管這期間可憐的約翰已經從四肢無力變成全身癱瘓,又時不時的醒來哭鬧,因為他想要叫爸爸媽媽叫不出來,想要舉手舉不起來,想要踢腿連腳趾頭都沒法動,但是有句狠心話說,死馬當活馬醫,所以醫生先假設是查驗中的寄生蟲行兇,使用類固醇控制惡化的情況,再用藥盡可能的撲殺身體或頭腦裡的寄生蟲,還有蟲卵。類固醇讓原本好性情的約翰變得暴躁,讓他已經不能動的四肢變得臃腫,可愛粉嫩的臉龐變成了圓圓的月亮。過了幾天,他哭鬧得更嚴重,然後醫護人員發現他眼無光睛無神,這孩子的視力已經受到破壞了。 這個時候,離學校放暑假還有一個月,珍妮請休了所有能用得上的假,待在醫院寸步不離。所有的同事自動排班幫她代課,沒排到課的就幫忙照顧老大,或是送吃的喝的來探望。家人都不在近旁,同事與朋友的情誼在此昇華到了一個人類能企及的最高高度。 檢驗報告回來了,呈陽性反應,不出所料的正是那個名字又臭又長的寄生蟲。報告中提供了幾個該寄生蟲可能的宿主與來源,浣熊自然榜上有名,最可怕的,是這種蟲及蟲卵會隨浣熊的糞便排出,亦即不僅是觸摸浣熊會直接感染,而且是連浣熊出沒、留下排泄物的地區都有可能讓人無意間受到感染。想想看,小孩在院子或公園玩耍,東摸西碰的,回家不洗手就拿東西吃,有沒有可能吃到病菌、寄生蟲? 珍妮和傑瑞的家是學校的宿舍,不准養寵物的,連貓狗都沒有,因此首先確定了宿舍周遭沒有被當成寵物豢養的浣熊。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單純,出入場所除了住家就是學校,因此下一個查詢目標是幼兒園。猜猜怎麼著?檢查人員在幼兒園的屋頂上找到了浣熊的廁所。唉,真讓人難過,是不是?浣熊除了晝伏夜出的習性最為人所知之外,他們也是一種群居的動物,更特別的是,每一群浣熊都有一個專屬的「公共廁所」,他們不像貓或狗可以隨地便溺、就地掩埋,他們大號小號時要上廁所! 幼兒園屋頂上的廁所,好巧不巧,就在幼嬰中心上面,而我們故事的主角約翰,正是在雨水將浣熊便溺沖刷下來的那塊遊戲區裡爬來爬去的,抓到什麼都要放到嘴裡嘗一嘗的快樂嬰兒。 天底下就是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人才知道了什麼叫做心碎。 這是個大學附設的幼兒園。幼兒園周遭有圍欄,圍欄外有幾棵大樹。大樹的樹枝伸進幼兒園裡,樹梢末端正好通往園舍的屋頂。樹枝為孩子們提供了豔陽下的遮蔭,落葉是孩子們辦家家酒、做美勞的天然材料,多年來相安無事,沒有人想過大樹會惹禍。檢查人員拍照存證寫報告,幼兒園收到通知,所有的學生都必須做檢查。數週之後檢驗報告出來,發現許多孩子也都對該寄生蟲呈陽性反應。(這是2002年的事,我已經不記得確實數據了。)謝天謝地,這些孩子都沒事,也就是說,寄生蟲到了他們身體裡,並沒有鑽爬到他們的腦子裡去幹壞事破壞一切!這些孩子吃吃藥,撲殺成蟲與蟲卵也就好了。那我可憐的約翰呢? 約翰已經出院了,因為除了吃藥殺蟲(已經控制住)之外,醫院沒有別的對策。他開始適應失明的日子,開始做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的漫長復健。大腦被破壞到什麼情況沒有人知道,這是一個嬰兒,不會說話、沒有表達能力的弱者。在醫院時他出現腦抽慉的症狀,也都是用藥物控制。保住了一條小命,醫生已經認為是奇蹟,至少也是醫學報告中僅見的一例。至於之後的路怎麼走,漫長辛酸的很,就別提了。 我在這裡要補充說明的,是珍妮一家人與幼兒園之間關係的後續發展。 雖然浣熊已經被認定是罪魁禍首,但是沒辦法去抓一隻浣熊來叫他認罪服刑賠款付醫藥費。幼兒園才是責任的擔當者,因為園區的環境沒有做到安全衛生標準。因此後來除了趁暑假進行徹底清潔消毒工作之外,園外大樹所有靠園區一邊的樹枝全被砍斷截光,圍欄改裝為夜間通電的金屬圍欄,所有遊戲區及遊樂設備也全部拆除換新。 其實幼兒園只是大學裡的一個分支機構,所以真正要對約翰事件負責的,是大學的行政單位。珍妮與傑瑞是善良的老百姓,他們只要大學願意負擔費用,原本是認命不想追究的。孩子的狀況已經為他們帶來夠多煩惱,他們不想找更多麻煩。但是大學推託的態度讓他們很寒心,龐大的醫療費用他們根本付不起,更何況一個孩子傷殘了,照顧他是一輩子的事(雖然不知道他的「一輩子」能有多長)。最後他們聽從了四面八方的意見,上法院告大學,把事情搬上了法律解決的途徑。這也不必詳說了,反正程序落落長,最後的結果是大學敗訴,賠償金額雖然不盡理想,至少已經讓這一家人不必焦頭爛額到處找錢。 家裡有個受害的孩子,珍妮不願看到別人家也碰上相同遭遇。她上網找到許多與浣熊有關的訊息,寫了幾張警告告示到宿舍區的各個垃圾收集點張貼,提醒大家注意把垃圾桶蓋好,免除任何能引來浣熊的誘因。她也開始積極的宣導反對養浣熊當寵物,有機會就挺身而出,告訴人們不要接近浣熊。 這樣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心懷,得到什麼結果呢? 他們家開始收到保護動物協會和所謂保育人士的電話及信件,罵他們不愛護動物、責備他們不尊重自然。 這一切他們都吞忍下來了,沒有什麼事情是比約翰受創更能打擊他們的了,他們已經堅強到打不倒了。 一年之後,傑瑞拿到學位找到工作,他們搬到了另一個州,搬到沒有人認識他們的陌生環境,跟約翰的傷殘一起開始新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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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