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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朋友?敵人!(2)
2006/12/22 12:53:27瀏覽686|回應0|推薦13

蕭宇凱無趣地坐在一旁。

坦白說,價昂的食物並不合他的胃口,他對這裡的帳單則更沒有興趣。

對他而言,懂得吃的美食家不會來此尋找珍饈美饌,普通人可以上麥當勞或肯德基,享受平民階層的速食服務;至於說為求裹腹的老饕如他,隨便上哪家館子,都比來這種商圈附設的餐廳好。

而他正與好友等待著那個虛榮、浮華又無內涵的蠢女人。

卓于心一身咖啡色的皮衣勁裝,她是走在流行尖端的女人,低腰褲緊裹住她的腰身,上身的皮襯衫明顯地襯托出她傲人的曲線,在人群之中,她還是顯得相當醒目,雖然身材近來似乎豐滿了些,但這種改變只更增添了她的美,卻無損於她外貌上的優勢,即使她已有些小腹微凸。

當台北的流行風仍拘泥於殘夏的七分褲、高跟拖鞋和休閒風時,她早扔了這些過季貨,執著於巴黎、米蘭和紐約的刺繡美感之中;走在時尚的尖端,常使她惹人注目,但她的身材和臉蛋,則更惹人暇想──只要是男人,沒有一個不對她俯首稱臣,像哈巴狗似地繞著她成天打轉──但是總有例外。

卓于心冷眼瞅著坐在她前方的兩個男人,心裡直是五味雜陳;在她的「獵豔」過程中,就這兩個男人最無法掌握──即使都上過床,可是他們的反應都很怪──他們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卻也從未像其他男人一樣容易操控。

阿旭不說,蕭宇凱這怪胎,老是以一種嫌惡的目光瞪著她,彷彿早已看穿她心中的秘密。

嫌惡?的確,但于心始終不明白:明明是那麼愉快的事情,為何一切卻顯得如此不對勁?

阿旭在做愛後的神情是茫然、困惑的;不過,姓蕭的臭傢伙眼底卻充滿了鄙夷,好像她弄髒了他似的。

她還記得,他完事後直奔浴室淋浴,又噴了滿身古龍水;像這種有潔癖到神經質的男人,她根本就沒了興趣。反正,這就是標準的「一夜情」,他的技巧不錯,結果不提,她倒是還蠻享受這中間的過程,問題是:這男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只是這時,蕭宇凱抬起頭來發現了她,幽邃難測的目光穿過空間,探進她的心底深處;于心情難自禁地顫悸起來,這個男人還是對她有著異樣的影響力,不知爲什麼,蕭宇凱對她沒有感情這個想法,讓她反而喜歡與他在一起。

「好久不見了,Kyle,你最近過得如何啊?」她媚笑著叫他的英文名。

蕭宇凱沒怎麼搭理她,只漠然地回了一句:「很好。」

好一個電燈泡!見他這副冷冰冰的口吻,她雖感不甚愉快,但仍禮貌性地牽動嘴角,彎成世故的迷人弧度。這男人打從認識她開始,就一直毫不客氣,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聽起來,你還是老樣子嘛!」她沒好氣地說。

「託福。」蕭宇凱冷冷瞅了她一眼,自顧自地吃將起來,似乎無意再搭腔。

略感自討沒趣後,卓于心將注意力轉回方東旭身上,他沉思的表情令她略感不悅;最近,她發覺他常常在有她相伴時想事情,她討厭這樣,更不喜歡揣測他的心思。

「阿旭,你在想什麼?」于心單刀直入地問。她可是眾人目光追隨的焦點,怎能被誰忽略或忽視呢?

「我──」方東旭淺笑道:「我只是在想,上次妳送我的原版法文CD真的很好聽,是否我也應該回個禮纔是。」

「所以說,我一向都能切合你的心意,沒錯吧?」她喜孜孜地說。

提供他所需,不論是精神上或是物質上,都使她對彼此的未來充滿信心,並感到熱切期盼。也許,她可以再進一步,藉孩子拉他步上紅毯的另一端?

蕭宇凱望著這個女人,她狡獪的表情、自負的微笑,像是在挑釁。自始至終,他都曉得她居心叵測……

卓于心與蕭宇凱對望一眼,她明顯地看出他眼底的輕蔑。

就像考特威爾筆下的「克勞黛」一樣,她不是那種生活在過去、緊抱著愚昧的道德觀的女人;只要她想得到的,她會盡量爭取到手,不管是用什麼手段。就算他看穿了,so what?

「最近,我打算辭去空服員的工作。」她說,趁勢提議道:「不如,我們結婚吧,阿旭。」

方東旭纔剛啜了口葡萄酒,差些兒嗆到。「結婚?」

片刻的尷尬之後,蕭宇凱故意打趣道:「恭喜啊,兩位!難不成,這是奉兒女之命結婚?」

卓于心暗中叫苦,這個男人敏銳的觀察例和伶俐的口才,一般女人根本招架不住,但她可非一般的女人,只一轉身,就狀似愉快地巧笑道:「那又怎麼樣?」

蕭宇凱楞住了。

這女人可真敢說,先上車後補票,她打算趕鴨子上架,逼阿旭娶她嗎?

他心頭一股無名火瞬間升上來:「妳這話的意思是……」

「妳說的是真的嗎?」方東旭訝異地問。

「哪還有假啊,都已經三個多月了!」她撥弄著盤中的食物,唇角彎成一個燦爛的笑:「這樣的話,不快點安定下來是不行的。阿旭,你認為呢?」她把問題拋給他。

又一陣難堪的沉默。

久久,方東旭纔回道:「我……我得好好思考一下,于心,我起先並沒有預料到妳會告訴我這些,」他誠懇而語帶保留地說,「況且,我需要跟家人討論一下結婚的事,這實在是太突然了……我需要時間,纔能給妳一個答覆。」

卓于心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她滿以為他會一口答應跟她完婚,但他卻表明了拖延和猶豫不決的態度;事情這麼順利,有哪裡不對勁呢?他應該會欣然接受她的提議、期待二人幸福的婚禮纔是啊,為什麼結果卻朝反方向走?難道,用孩子來逼他就範,這步棋走錯了?

思慮及此,把手上的刀叉往桌巾上一扔,卓于心忿忿地站起身。或許,是她太輕率了,不該主動提出結婚的要求;又或者,阿旭並沒有她所想的那麼愛她?

「我還有事,」她不快地說,沒再看他們一眼。「找我的話,call我的大哥大。」而後,她不悅地轉身離去。

方東旭忙站起來,想喊住她:「于心!」

但蕭宇凱按住他:「別叫她了,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少不了要發頓脾氣的。」

方東旭呆若木雞地坐下來,心中紛亂不已。于心突然宣佈懷孕,著實令他措手不及──但,為什麼他怯場似地退縮了,卻沒想到馬上答應要負起責任?既然事已至此,又該有什麼好考慮的呢?他又到底在猶豫什麼呢?

「真糟糕,」他苦笑著耙過頭髮,狀甚苦惱。「我那些話一定傷了于心──」

「婚姻大事,考量一下是無可厚非的。」蕭宇凱道,旨在安慰好友;心裡卻滿懷疑慮:這孩子真的是阿旭的嗎?真見鬼了!他可不是阿旭,會這麼輕易就相信那個狡猾的女人!

「我跟于心交往也有兩年,或許也該是好好打算未來的時候了。」方東旭沉聲道。

那可不行!「在我的印象裡,你不曾這麼輕易就驟下結論。」蕭宇凱道。「阿旭,你這人之所以會舉棋不定,就是因為你和每一個交往的女孩子都太認真,在情感上無法理智地去分析自己的真正心意……還記得法比安的事情嗎?」

「那是兩碼子事。」方東旭揉弄著餐巾,腦海中突然浮現多年前那些令人神傷、不願再回憶起的往事。

「我們也認識十幾年了。從唸高一到現在,不論是課業、社團活動,你都能兼顧,也能做得比任何人都完美。你這個人啊,就是太認真了,老是顧慮到別人的心情,深怕別人因為自己而受傷,寧可把所有的責任和負擔往身上攬,連女孩子寫的情書,也要一封封地回,讓別人有所期待。」蕭宇凱說。「當初你拿到學位、準備回台灣時,法比安纔透露她墮過胎的事實,你這傢伙不也向她求婚?」

「那個時候……我是真心的,」方東旭低語道,「我真的想跟她結婚。」

「正如同我說的,你這個人就是太認真、太死心眼了。一個女人選擇不要孩子和婚姻,並非是因為她沒有付出真心──法比安曉得你和她不會幸福;與其拿枷鎖桎梏住你的人生,不如讓彼此自己。小孩若成為性行為唯一的產物,且以婚姻作代價,既便是在一起,不也是種悲劇?」

方東旭沉默了。

沒錯,其實答案是很明顯的;他當時就明白到,感情是雙向的結合,原則和責任都不是重點,而是條件。可是,于心現在有了身孕,他能夠理智、冷酷地要她去拿掉小孩嗎?

答案,當然不是這種殘忍的結論。

「我……」方東旭只覺得自己的思緒混亂不堪,煩瑣一如纏繳在一起的絲線,無法輕易釐清。「……我不知道。」

就是這樣,蕭宇凱想,再讓他更困擾一點、迷惑一點,如此一來,他就不會跟那種心機深沉的女人結婚了。這個男人傻得可愛,因此一些別有用心的女人總是想接近他;蕭宇凱從未認為有任何一個女孩,可以有高尚的情操,她們全都是對阿旭不懷好心的惡女。

苦戀的預感──這就是大都會男女的生活遊戲,心已迷失了方向,身體也跟著墮落──對阿旭有意思的女人,那些他交往過的「女朋友」,每一個都曾與他上過床,沒有例外。他不是作賤自己,只是她們全都對他拋媚眼,背著阿旭向他招手逢迎。

在阿旭和他之間,有一道永遠也無法突破的牆,這一點蕭宇凱非常清楚。他對女人從來就不懷抱任何夢想,只有在忍不住孤獨時,把她們當成取暖的工具而已;男人的另一半,就一定非得是女人不可嗎?

倘若他對阿旭坦誠事實,結果又會是怎樣呢?

他不敢再往下推論了。

明知是沒有結果的戀慕,究竟──他得以這種無可奈何的心情,守候在他身邊到何時?蕭宇凱自嘲地一笑,這愚不可及的妄想啊──他死也不會告訴阿旭的,永遠也不會。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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