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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一代書法宗師臺靜農
2020/12/30 15:23:41瀏覽1075|回應0|推薦0

臺靜農(1902年11月23日-1990年11月9日),本姓澹臺,字伯簡,原名傳嚴,改名靜農筆名青曲、聞超、孔嘉、釋耒等。安徽霍邱縣葉家集鎮人。

1918年臺靜農於葉集明強小學畢業,就讀漢口中學,與同鄉同學創辦《新淮報》雜誌,1920年在北京大學國文系旁聽,兩年後轉為研究生。1922年1月在《民國日報》副刊上發表處女作新詩《寶刀》他是魯迅的得意們生。1925年8月,受五四新文化運動感召,在魯迅指導下,他又與韋素園、李霽野、曹靖華等組織新文學社團「未名社」。

臺靜農的白話小說、散文和新詩的創作,短篇小說集《地之子》、《建塔者》得到魯迅好評從此也確立了他的文學史地位。魯迅後來編選《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二集》,他是入選作品最多的兩位作家之一。在評價1920年代的「鄉土文學」作家時,魯迅稱讚這位弟子,在各方爭寫戀愛悲歡與都會明暗的年代,「能將鄉間的死生,泥土的氣息,移在紙上的,也沒有更多、更勤於這作者(臺靜農)的了。」香港作家劉以鬯認為:「二十年代,中國小說家能夠將舊社會的病態這樣深刻地描繪出來,魯迅之外,台靜農是最成功的一位。」

到了1927年8月,臺靜農由北大研究所國學門導師劉半農推薦,出任北京中法大學服爾德學院(即文學院)中國文學系講師,從此開始他長達半個世紀的杏壇生涯。此後,他輾轉南北,先後執教輔仁大學、北平大學女子文理學院、廈門大學和青島山東大學中文系,直至抗戰爆發。

臺靜農與當時其他一些新文學作家不同,不僅較早沉潛於中國古典文學的教學和研究,而且對書法、篆刻和國畫等傳統藝術也都有著極為濃厚的興趣。他十四五歲就研習書法,「初學隸書華山碑及鄧石如,楷行則顏魯公《麻姑仙壇記》及《爭座位》」,苦練不輟。1928年夏在北京參加「圓台印社」,專心從名家學治印。又大力協助魯迅搜集碑帖,見識日長。更值得一提的是,他1933年春結識溥心畬,1937年七七事變後結識張大千,與這兩位被譽為「南張北畬」的當代大畫家探討畫學,並結為終生好友。

在此期間,臺靜農除了教學和撰寫文史考證隨筆,在書藝畫藝上也有長足的進步。他一方面從臨摹王覺斯改學倪元璐,這是受到了沈尹默的影響,因沈氏認為「王書『爛熟傷雅』」,而臺靜農在得見張大千所贈倪元璐書雙鉤本及真跡之後,「也翫其格調生新,為之心折」;另一方面開始其書學研究,在《梁啓超學術簡表》中設「任公字學」節,引蔣百里言,評論梁氏書法為「我國楷法線美之極軌」、「字為心畫」、「書道不能磨滅於天地間」。與此同時,臺靜農又潛心臨繪「揚州八怪」之金農、羅聘的墨梅,進而又成為格調新奇、「筆法精絕」的畫梅名家。

臺靜農不僅以書法大家名世,他的書學研究和畫學研究也都自出機杼,卓有建樹。「他的書學論題包括簡書、帛書、石刻、隸體,此不僅見台先生精於書藝,於書學理論亦多所發明」。《鄭羲碑與鄭道昭諸刻石》、《智永禪師的書學及其對於後世的影響》、《書道由唐入宋的樞紐人物楊凝式》等文均是臺靜農後期的力作,尤其後兩篇洋洋洒洒,考證甚詳,足見他對智永禪師和楊凝式兩人在中國書法史上承前啟後、影響千年的重要地位的推崇。

   1946年10月到臺灣,應臺灣省編譯館館長許壽裳的邀請到該館任職。後又隨許壽裳在國立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做正教授。1948年7月3日,時任臺大中文系主任喬大壯自殺,他在同年8月1日接中國文學系主任,1968年8月1日才交棒給屈萬里,這個系主任,一做就是二十年。要論台大的「民國遺跡」,傅斯年之外,臺靜農當然是代表號之一,因為連「國立台灣大學」這塊招牌的書法行書題字,都出自他的手筆,正式成為臺大識別系統中,採用之標準書法校名題字,張大千盛讚他的書法,「三百年來,能得倪書(明末大家倪元璐)神髓者,靜農一人而已。」董橋說他的字,「高雅周到,放浪而不失分寸,許多地方固執得可愛,卻永遠去不掉那幾分寂寞的神態。」。大陸名書法家啟功,更有高度評價的:「台先生的法書,錯節盤根,玉質金相。」無一不是「以體味古代名家的精神入手的……一點一划,實是表達情感的藝術語言」。照臺靜農自己的說法:「戰後來台北,教學讀書之餘,每感鬱結,意不能靜,唯時弄毫墨以自排遣,但不願人知。」(臺靜農書藝集序)

話說臺靜農治學的方向要從1949年11月說起,當時他邀請學生蕭明華赴台灣師範學院(臺灣師範大學)任教說起,由於蕭明華在大陸即加入中國共產黨朱芳春(化名于非)小組從事地下工作,朱芳春在國語日報從事地下動員,蕭明華擔任交通員,1950年2月6日,蘇藝林案偵破,國語日報的地下組織亦被破獲,蕭明華間諜身分曝光遭逮捕並槍決,臺靜農因早年與魯迅等交遊,又具左聯背景,至此埋首書堆噤聲數十年很長一段時間他絕口不再提魯迅,治學轉向文學史,專攻古典文學研究,闡揚文化精義,讓他原先奠定文壇地位的「鄉土文學」《建塔者》《地之子》,離他愈來愈遠。

臺靜農古典文學研究之重要著作有:《兩漢樂舞考》、《論兩漢散文的演變》、《論唐代士風與文學》等,因論斷創新,精微獨到,於傳承文化,功不可沒也是始料未及之處。又及他生前曾參與編纂《中文大學典》但未竟事功,遺稿直到2004才在生前學生何寄澎、柯慶明等整理下,由國立臺灣大學出版中心出版,題為:《中國文學史》(上下卷)。

1990年11月9日,臺靜農於臺北病逝年壽八十八,在大陸半生四十四年,在台灣不多不少也是半生四十四年;前半生得享大名,却三度下獄,他是魯迅的嫡傳弟子,二十五歲就跟著魯迅,和同學韋素園、韋叢蕪、李霽野等人創辦「未名社」,沒想到李霽野翻譯托洛茨基的《文學與革命》惹禍,被北洋軍閥張宗昌認為是共產黨組織而被查封解散,臺靜農等人也遭累被捕,靠北大國學研究所長葉恭綽出面營救才獲釋(一九二八年);四年後,又被北平公安局以共產黨嫌疑被捕,因為搜索出曹靖華翻譯的蘇聯短篇小說集《煙袋》,還有被認為是「新式炸彈」的化學試驗儀器,後經陳垣(燕京學社長首任社長)營救無罪獲釋,但被迫辭去輔仁大學教授,只能回安徽老家暫住,沒想到,二年後又被憲兵隊以「共產黨嫌疑」,押到南京警備司令部囚禁,一關就是半年,同案還有李霽野、范文瀾,靠陳垣、蔡元培等竭力營救,一九三五年獲釋。

臺靜農的後半生南遷渡臺「寄跡江湖」所謂「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他在台灣住了四十二年的「故居」,

遭台大拆除。當時曾引起文資人士強烈抗議,文資人士發起「我們都是臺靜農運動」,希望能保住這棟位在溫州街巷弄裡的日式舊宅。北市文資委員不得已雖然在年節放假前,也不得不重新會勘,李渝、夏鑄九等教授提了調查報告都保不住。說來可嘆,台大把這故居拆了,兩岸僅存的「臺靜農故居」,就只剩下臺先生任教山東大學時,三易其居最後落腳的黃縣路十九號,目前被青島市列為重點保護。

據文資工作者的考據,臺靜農「最後居」的屋主是日據時代中部公學校的校長岩元義盛,溫州街日式宅聚落拆除大半,零星留存的是都會巷弄裡記憶的痕跡、歷史的星芒,當後人讀到李渝落筆成篇,「溫州街的屋頂,無論是舊日的青瓦木屋還是現在的水泥樓叢,無論是白日黃昏或夜晚,醒著或夢中,也會永遠向我照耀著金色的溫暖的光芒。」還有一瓦一房,可供念想。

這個阻止拆除的行動,與其說是保護臺靜農故居,不如說是保護所剩無幾的日式建築聚落,因為「真正的」臺靜農故居,早在三十年就被拆掉了,根據記載,一九八九年十月,臺靜農覆信曾來台教書但四九年重返大陸的李霽野,感嘆:「正準備搬出龍坡里,天天在整理書籍,…四十二年老窩,一旦被逼『掃地出門』…為之喪氣。」

原名「歇腳盦」,後更名為「龍坡丈室」的溫州街十八巷六號,才是臺靜農在台半生的「故居」,照臺靜農的說法,「因為抗戰以來,到處為家,暫時居處,便有歇腳之感。」這是「歇腳盦」命名的由來,更名「龍坡丈室」一為該處是台北市龍坡里(九鄰),二為長住四十年,早已不符無意久居之意,於是請張大千題了「龍坡丈室」一方小匾掛起來,他說,「落戶與歇腳不過是時間的久暫之別,可是人的死生契闊皆寄寓於其間,能說不是大事。」很遺憾,他的大事,落在「眼睛裡只有房地產」(夏鑄九之言)的大學校方人士手中,就是非拆不可的「錢事」。

臺靜農只得抱著魯迅像遷居二十五號,儘管只住不過一年,這終究是他在台灣最後終老之所。

臺靜農教授畢生治學於文學各個領域但其書印的功力也十分了得卻鮮少人知。

( 知識學習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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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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