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德國幾個月，人家問起最深刻的印象，我毫不猶疑的回答：德國人走路的樣子。我最喜歡看德國人走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彷彿是一隻充滿信心的公雞，一棵崢嶸的黑橡樹，又好像是一株挺拔的白樺，讓我也毫不自覺的抬頭挺胸，昂首闊步。
阿莊個子不高，剛來德國，每天回到家就喊脖子痠痛，說他真羨慕湖上頭頸伸縮自如的天鵝啊！原以為電腦桌前坐太久，或者椅子高度不對，幾個星期後才發現，他每天跟德國科學家在一塊搭電梯，一齊上餐廳吃飯，不時討論研究，大部分時間，他都伸長脖子仰望這群身高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德國朋友。
有天，跟正在柏林訪問的日本哲學家談起德國經驗，他仰頭大笑，一面摸著痠痛的後頸部，沒想到居然有人與他有同樣的困擾。站在一旁研究藝術史的夫人補充了一句：「不只這個啊！我們還常常參觀老教堂，得直著頸子仰望巨大雄偉的建築……」
六月的一個午後，躺臥在無憂宮園林水草岸邊，法國梧桐樹下，幾隻天鵝野鴨悠游小溪，林間濃郁甜美的德國茉莉花撲鼻。我對女兒說，如果是花，我不願是深山的幽蘭，而是無憂宮庭園盛開的茉莉花。回家路上，菩提花紛紛落滿髮茨……當晚竟然夢見走入巨人國，高聳的人影在我的眼前晃動，我自在自如地穿梭其間。這是一個美麗的夢遊，睡醒後，我曉得我已進入德國的夢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