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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O八回 聯手海寇抗紅夷國法不容 福建巡撫商周祚召見雷爾生(2)
2014/02/23 07:33:27瀏覽542|回應0|推薦31


三、雷爾生登岸中國被筷子打敗
閩江口的黃石港,福建水師大營的小埕寨。木頭老舊缺損的木棧道碼頭,泊滿了水師軍的大小戰船。由於禁海令之故,嚴禁建造三桅以上的大船,國庫空虛,更約已有幾十年,都未再有新建的水師戰船。所以泊於碼頭的戰船雖多,卻盡是看似飽經蒼桑,甚是不堪使用的二桅、單桅的掛簾戰船;以及一些船身補了又補的搖櫓船與舢舨舟。總之,整個福建水師大營小埕寨的港口,於北風嚴寒的冬日,一根根戰船的桅桿聳立陰霾的天色下,恰就像是一個堆積船隻殘骸的墳場。不過這日,在小埕寨的水師營碼頭,卻見有一艘二百呎的三桅大船,泊在通入海中的木棧道。但見這艘三桅大船,是一艘船身高大的紅夷夾板船,置身於成堆破舊的水師掛廉船間,更有如鶴立雞群般。三桅紅夷夾板船,雖是收了船帆,泊於碼頭。但船首處,卻仍有如耀武揚威般的,飄洋著一面紅白藍的三色大旗。且見隨著海風而飄揚的紅白藍三色大旗中間,寫著「VOC」三字─正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其艦隊司令官,雷爾生的座駕旗艦。

三桅紅夷夾板船,泊的碼頭邊上,更見整個岸邊滿佈著數百個水師官兵,行列整齊的持刀拿槍,嚴加把守。事實上,小埕寨碼頭,這艘嶄新的三桅紅夷夾板船,已泊於碼頭,有二日的時間。正是荷蘭艦隊司令雷爾生,因受中國福建巡撫商周祚所召,特地從其佔據的澎湖;隨著中國水師戰船的領航下,來到了閩江口的小埕寨。原本,雷爾生被告知,說是─中國的官方,因其荷蘭艦隊佔據了中國的領土澎湖,且又派艦隊騷擾沿海;所以要找他到中國談判。然而雷爾生,在中國戰船的領航與監視下,來到這個中國的軍港已二日,卻始終都不見中國的官員出現。唯見碼頭邊的廣場上,日日都是數千個中國海軍官兵,朝著他的座駕旗艦,喊聲殺聲震天的在操練。

「這些愚蠢的中國人,是想仗其人多勢眾,恐嚇我嗎?哼~~唬誰啊?~~就憑中國海軍這些破舊落伍的帆船。我荷蘭戰艦,一艘足可抵他一百艘。士兵操練,裝模做樣,手中的那桿火槍也不知還能不能用,就只一靠一張嘴巴喊得震天響。難道中國人打仗,是靠嘴巴的嗎?~~個個中國士兵,更是矮小瘦弱,就像是三餐都吃不飽的難民一樣。哼~~真是紙老虎,自曝其短...」終日困在夾板船上,由不得雷爾生要火大。因為雷爾生,來到了中國的這港口,二日來,但只見得碼頭邊上重兵把守;下船都不能下船。港口岸上的廣場,更是終日數千中國士兵,大舉操練,有如在對雷爾生挑釁。但在人屋簷下,又為了想與中國的官員談判通商之事,一向跋扈蠻橫的雷爾生,卻也只好暫時忍氣吞聲。而事實上,福建巡撫商周祚,召雷爾生到福建談判,之所以二日來,卻只是讓雷爾生在碼頭空等;還派重兵把守與操練。確實,正亦是想藉水師軍壯盛聲勢,好以天朝上國之姿,震懾荷蘭人;殺殺他荷蘭人的銳氣。

「虛張聲勢,以制敵氣燄」原本就是兵家談判,慣使的技倆。及至雷爾生,焦急的空等二日後。這日一大早,正值寒風颼颼,天都還未亮,當雷爾生,還躲在船艙的溫暖被窩裡,卻被衛兵倉促的喚醒;說是中國的官員,已遣人來傳雷爾生,前去談判。雷爾生在碼頭的船上,等了二日,終於等到中國官員前來。雖說睡意仍濃,但為了與中國官員談判,雷爾生倒也不敢怠慢;便也掙扎著睏倦,趕緊起身梳洗。仔細的梳攏一頭捲屈的長髮後,又對著銅鏡,細細的理了理唇上的八字鬍,及下巴的山羊鬍。好歹,這是雷爾生第一次來到,這"馬可波羅遊記"中所寫的,遍地黃金的中國。而且雷爾生,還是代表荷蘭東印度公司,來與中國的官員談判,開放通商口岸之事。因此門面不能不顧,為了這第一次的會見中國官員,見得雷爾生慎重其事的,把象徵貴族及艦隊司令的行頭,盡都穿戴上身。

袖口裝飾荷葉邊的絲質襯衫,對襟單排扣反摺袖的毛織大衣,脖子上則是圍成圈的軟塌皺摺領;下身則穿著長至膝的燈籠褲,加上長筒襪與長筒靴。一身行頭穿戴整齊後,但見雷爾生自不忘,要戴上他那插著鴕鳥羽毛的寬邊帽;頓時好不一付高大英挺。原本雷爾生,還想在腰際帶上他的配劍。但前來傳話的中國通譯,聲言─要登岸去見大人,身上不能攜帶器械,亦只許三人,加上一名荷蘭人的通譯前往。既在人屋簷下,客隨主便,且為了順利見到中國官員,雷爾生也不堅持,便卸下配劍。隨後雷爾生,就僅帶著一個副將,一個掌理商務的職員,及一名自己從巴達維雅帶來的中國人通譯,便下船登岸。隨即幾個高頭大馬的荷蘭人,便隨那前來傳話的通譯,及在幾個帶刀的中國衛兵護送下,一起沿著碼頭木棧道;逕往離岸邊不遠處,一處錯落的軍營房舍走去。

軍營中的房舍,多低矮破舊,有的更像是久無人居的廢墟。由於中國人矮小,房舍的門亦低矮,像雷爾生這樣高大的荷蘭人,想進屋都還得低著頭才能進入。傳話的中國通譯,及帶刀的中國衛兵,將雷爾生等人,帶到了軍營房舍中的一間小房間後。這中國通譯,便告訴雷爾生,要其在屋中靜候,等待大人的召見。而幾個帶刀的中國衛兵,則是站到了門內門外;猶如看守囚犯般的,嚴加把守。

堂堂一個艦隊司令,居然被中國人關在一個陰冷的小屋子裡,當成囚犯看守;這讓雷爾生,感到很不是滋味。但讓雷爾生更感到不是滋味與腦怒之事,卻還在後頭。因為那傳話的中國通譯,把雷爾生一干荷蘭人,帶到了這間裡頭空無長物的小房間後,便逕自離去;此後更再不見人影。時間,就這麼隨著日出的晨曦映照入門,而後映入門內的日影,又漸漸的隨著日頭高昇;而不斷縮短。儼然都已過了幾刻鐘的時間,可雷爾生一干荷蘭人,如囚犯般的被拘在空蕩的小房間內;而除了門口把守的帶刀衛兵外,竟亦再不見有人來招呼。「這些可惡的中國人,是故意要捉弄我嗎?一大早天未亮,就把我從被窩裡挖起來,說他們的大人要召見我。害我連得早餐也沒吃,就匆忙的趕來。沒想到把我們帶到這個,像監牢一樣的小房間後,就再沒有下文。既沒送來吃的,也沒見到什麼中國的官員。哼~~這豈是待客之道。簡直是把我們當成了囚犯!!」屋外冷風颼颼,空蕩的小房間內亦是陰寒的讓人哆嗦,但想及早餐沒吃,雷爾生頓覺空蕩蕩的肚子裡,果是餓得腸胃翻攪。但堂堂一個艦隊司令,又豈好向把守門口的中國衛兵,乞討食物。於是感覺又冷又餓的雷爾生,也就只好就這麼咬著牙,挨餓的忍著饑寒交迫。

「推拖怠惰」「老大心態」原本是中國官場,慣有的習氣。倒好,此時倒成了對付紅夷,最厲害的武器。只見雷爾生,與其副將,就這麼被看守在窄小的房間內,又饑又餓,又寒又凍的,直是坐立難安。而且就算是遣其隨行的通譯,詢問把守的衛兵,何時可見到他們的大人。這些把守門口的衛兵,亦是個個板著一張晚娘面孔,一問三不知。好不容易,日上三竿,又直等到了正午時分,總算見有中國士兵,提著竹籃子來給看守門口的衛兵派飯。順道,這些派飯的士兵,便也端了幾盤菜及幾碗飯,送進屋中;看似要給雷爾生等人食用。但這幾碗白飯,及幾盤菜餚,擺到了雷爾生等人的面前。一時饑寒交迫的雷爾生等人,卻是望著眼前的飯菜,遲遲不見動手。因為飯菜旁,就只擺著兩根小竹子,並不見有西方人慣用的刀叉。雖說雷爾生亦知,這兩根小竹子,就是中國人吃飯慣用的工具,似叫筷子。但雷爾生等人,卻不會使用筷子。因此就算是雷爾等人,生硬的拿起筷子,想從飯碗或是盤中,撈點飯菜吃。可對沒拿過筷子的人而言,想用筷子挾飯菜吃,豈是容易的事。因此就見雷爾生及其副將,用其生疏的大手,七零八落的拿著筷子,不管怎麼撈;就是無法用手裡的那兩支小竹子,順利把飯菜撈進口中。試了幾次,飯菜灑了一地,可卻是仍一口飯都吃不到。頓時雷爾生,不由得怒由心生,索性把手中的竹筷子,扔到一旁,連聲罵說『哼~~這些中國人,難怪他們長得那麼矮小瘦弱。 我就不相信,用這兩根細小的竹子,能從盤子裡撈到東西吃!!~~連撈都撈不到東西吃,自然長得營養不良,長得矮小瘦弱!!』。

副將聽得雷爾生之言,頓亦隨口附和,滿嘴輕鄙的説『是呀~~要是中國人,早學咱們用刀叉吃食。那現在的中國人,恐怕也要長得跟咱們一樣高大強壯了。哼~我看中國人,就是用這種竹子吃食, 光是撈個東西吃都要撈個半天,還撈不到,難怪他們會變得那麼落伍。那像咱們用刀叉,吃食起來乾淨俐落,這才叫文明。~~看來,或許咱們應該好好的教教中國人,讓他們學會這普世價值的文明!!』。隨同雷爾生的艦隊,從巴達維雅搭船而來的中國通譯;雖說本身是個中國人,亦會使用筷子吃食。但此時,見得雷爾生及其副將,都憤而把筷子擲到一邊。於是這中國通譯,自也不敢獨自使用筷子吃飯,倒是也附和著雷爾生的話,滿臉陪笑著說『呵呵~~將軍,您說的對。中國人用筷子吃飯,實在是很落後不文明。完全跟不上西方的進步。就說西方國家,現在造的海船及戰艦,都已經縱橫世界的海洋,佔領了無數文明落後的國家當殖民地。但中國卻還厲行海禁,關起門來當皇帝。而且中國現在造的海船,恐怕連自己的港口都出不了。更惶論,要怎麼跟西方國家的先進文明相比。呵呵呵~所以老實說,連在下都覺得,自己身為中國人,用這種筷子吃飯,實在是一件很落後可恥的事。呵呵呵~~只盼將軍來到中國以後,能好好的教導中國人,讓我們中國人也能學會像西方人一樣,知道使用刀叉吃食的普世價值,與先進文明!!』。

這荷蘭旗艦上的中國通譯,原本就是靠著當荷蘭人的通譯,以謀生吃食。利之所趨,中國通譯,自是對雷爾生等荷蘭人,極盡諂媚奉承之能。甚至當初,雷爾生率荷英聯合艦隊,在澳門敗戰後,無顏回巴達維雅殖民地。而正當雷爾生,舉目徬徨之時,正也是這通曉中國事務的中國通譯,建議副將高文律及雷爾生;率艦隊佔領澎湖當殖民地,並侵擾中國沿海,以與中國交涉。正就是這種無恥小人的馬屁精,為了自己有利可圖,可說是可以完全昧著良心;正所謂「小人唯於利」。而亂世之中,這種馬屁精與唯利是圖的小人,往往更是大行其道。包括現下中國的紫禁城內,正亦是由魏忠賢這種市井無賴,藉著在後宮取悅皇帝與皇帝的奶媽;而群臣朝拜,權傾天下。這不,中國通譯,才說"深以自己為中國人,用會子吃飯感到可恥"。霎見這中國通譯,頓將兩根筷子橫拿在手中,"嘣"的一聲,憤而便將手中的筷子給折斷;以示對荷蘭人的忠誠。

雷爾生聽得中國通譯,又是逢迎拍馬,又是折筷輸誠。一時雷爾生,因不會使用筷子的腦怒,頓是煙消雲散,不禁更笑說『呵呵呵~~通譯啊。你就像是我家養的狗一樣。真是既乖順,又懂得主人的心思。要是中國人都能像你這麼懂事,這麼明理,就好了。只要你們中國人都用刀叉吃食,那我們來到中國,也就不必使用這種落後的竹子吃食了。況且使用刀叉吃食,原本就是普世價值。就跟上帝是萬王之王,是世界之王,是普天下之人的主宰一樣。這是無庸置疑,也不容被質疑的。只是你們中國人,厲行鎖國海禁,這才跟不上世界的潮流。嗯~~現在要讓你們中國人改用刀叉吃食,遵守世界的普世價值。這~~這還真是不容易啊!!』。一旁副將,聽得雷爾生的感嘆之言,立時又是大表讚同,語氣強硬,附和著說『將軍,說得對。中國人不懂得用刀叉吃食的普世價值,這就是他們不對。而對於這些不明是非,不知對錯的中國人,咱們還有什麼好說的。總督大人顧恩曾說:"這個世界,原本就是有實力的,制定規則"。所以咱們制定的規則,就是這個世界的普世價值。而要是中國人,不遵守這個世界的普世價值。那咱們就用堅船利砲,開到他們的家門口,去教會他們。哼~~殺他個幾萬人。再不會,就殺他個幾十萬人。再不會,就殺他個血流成海。~~我就不信教不會中國人,遵守這個世界的普世價值...』。

雷爾生及其副將,只因為饑寒交迫,又不會使用中國人的筷子吃食,居然腦羞成怒。不但怪罪中國人不使用刀叉吃食,甚至還想仗其堅船利砲,殺個中國人血流成海。

作者行筆至此,不禁也要搖頭嘆息。因為這樣的事,後來也真的發生了。中國的滿清末年,西方列強為奪取利益,競相侵略中國,甚至私相授受瓜分中國;更仗其堅船利砲,逼迫中國割地賠款,訂定各種的不平等條約。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紀的今日,所謂的歐美西方先進國家,依然編排著各種的普世價值,及其"強者"制定的規則,想主宰整個世界。而夸夸其詞的背後,無限上綱的國家利益與個人利益。卻是利益在那裡,這些歐美先進國家,就如豺狼般的成群結隊;把戰爭就帶到那裡。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已是個崛起的大國,而歐美西方先進國家,總算是稍微收斂其貪婪的爪牙。倒楣的,卻是那些國力相對較弱,又生產石油的回教國家。只因沒遵守歐美先進國家的普世價值,飛機大砲,航空母艦,立時大軍壓境;甚至就像青少年在打電動玩具般的,恣意殘殺他國百姓。誰知,當明日,中國的國力,再次衰弱,這些有如豺狼般的歐美先進國家,又是會如何創造出更多的普世價值,來血腥的掠奪利。這種自以為自己是世界之王,萬王之王的心態,真是很要不得。倒是日本人聰明,「脫亞入歐」乖乖的當條歐美先進國家的看門狗;偶而,還能呲牙裂嘴的加入掠奪。至於台灣...。似乎看過一則新聞─有個歐美先進國家的人,來台灣旅行,想要買東西,店員卻不會講英語。使得歐美先進國家的人,帶著一臉輕鄙,很生氣的,大罵台灣的英文程度差。....此是題外牢騷話。

總之,雷爾生一伙紅夷,既不會使用筷子吃食。但誰知,這是不是總兵俞咨皋,故意要用筷子,來整雷爾生這些紅夷。總之因為不會使用筷子吃食,雷爾生一伙紅夷,要不把筷子扔到一旁,要不就憤而折斷。但沒了筷子,如何吃食,除非是用手抓碗盤中的飯菜,塞入口中吃食。然而剛剛,眾人還大言喇喇的,嘲笑中國人用筷子吃食,是落伍野蠻;如此一來,倘用手抓著飯菜吃,豈不更落後野蠻。況雷爾生一伙,登岸中國談判,是代表荷蘭國而來;又豈好為了吃一口飯,卻丟人現眼的用手抓,失了自己的身份。衡量輕重之下,雷爾生一伙紅夷,縱是饑寒交迫,縱是飯菜就在眼前,卻也不好再去吃食;就只能這麼一直有如囚犯被囚在小房間中,挨餓受凍的忍著。好不容易,直等了日已偏西,那中國官方的通譯這才又出現;並領了雷爾生一伙人,前去見大人。...xxx


四、福建巡撫商周祚召見雷爾生
「...這是一間看似中國的官府大廳。廳中的樑柱顯得有點老朽斑駁,就像他們碼頭泊得那些海軍戰船一樣。冬日午后的陽光,從糊著紙的木雕窗照進廳中,使得大廳中顯得一片暮氣沉沉;就像中國給人的感覺,總是蒼老又落後一樣。大廳縱深約百呎,中間的走道兩側,整齊的站著兩排,手中拿著長木棍的中國官兵。這些中國官兵,頭上戴著像是圓桶的帽子,個個臉上神情嚴肅;其雙手置於胸前合握著長木棍,木棍的另一端則抵在地上。我跟副將被帶到這間大廳後,便見一個中國的官員,高高在上的,坐在大廳盡頭的一張大木桌後方。這個大官,頭上戴著烏紗做的帽子,帽子的兩旁還像是有一對蜻蜓的翅膀;而他的身上則穿著一件,看似胸前的一塊布上繡有龍紋的長袍。大官的下巴蓄山羊鬍,頭髮也還是烏黑的,看起來不是很老。我想應該就是這個大官,召我到中國,與其進行談判的。...令人感到生氣與無法接受的是─我與副將被帶到這個大廳後,原本應是來與中國官員進行談判的。但這個中國的大官,卻是坐得高高在上,對我們的態度,更像是在審問犯人一樣;根本就不是在談判。中國人關起門來當皇帝,總是以天朝上國自居,似乎完全不知到這個世界的普世價值。居然還要我跟副將,向中國的官員下跪。而身為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談判代表,面對如此不對等,自是無法接受...」正如雷爾生,後來在其航海日誌所描述。一六二三年一月,雷爾生從澎湖,受召來到中國與中國官員的談判;但似乎第一次面對中國的官員,卻是個讓他頗感不滿與不快。


小埕寨原本是個福建水師大營,這日,之所以把其議事廳,刻意佈置成省城的府衙公堂;正是福建巡撫商周祚與總兵俞咨皋,想藉此府衙的官威,好震懾這些紅夷的猖狂氣燄。畢竟海外蠻夷,怎能與天朝上國,平起平坐。自是商周祚,高高坐在公堂上,座下則是兩排官兵與衙役,或帶刀或持棍;齊聲的高喊「威武」。當雷爾生與其副將,有如囚犯般的,被官兵帶進公堂後,煞見眼前一片中國官兵,挾槍帶棍林立的肅殺氣勢;當下自是感到震驚,甚是不免還有些惶恐。而且商周祚,見得雷爾生等人被帶進公堂後,立時更是先聲奪人,大顯官威。只見商周祚,拿了桌上的鎮尺,大聲的拍案後;即對著雷爾生等紅夷,嚴厲的斥責。

『爾等紅夷,不過就是海外蠻邦,不知禮教的蕞爾小國,竟如此猖狂。居然敢佔我天朝上國的疆土,奴役我百姓,還侵擾我海疆。難道爾等不知,自古以來,我中國乃堂堂天朝大國,文治武功強盛。若是爾等紅夷,知道悔誤。現在趕緊從澎湖撤軍還不遲。我天朝上國,向是以仁德以治天下,"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所以只要爾等紅夷,立時從澎湖撤軍,本官也就網開一面,不與你不知禮教的紅夷計較。但若是爾等紅夷,執迷不悟,死不悔改。那就莫怪我天朝上國,必將發大軍前往澎湖,將爾等一舉勦滅...』高坐公堂上,只見商周祚,頭戴烏紗帽,身穿蟒龍官袍,有如唱戲般,振振有辭的,斥責雷爾生等紅夷;可謂官腔官調,一派氣勢凌人。當然雷爾生,並聽不懂商周祚在講什麼。只是雷爾生,原本以為是來與中國官員談判的,霎面對眼前景象,自是感到唐突與不解。及至一旁的通譯,將商周祚的話,譯給雷爾生聽後。頓見雷爾生,亦是越聽越怒,臉上的神情更如漫天陰霾的烏雲,越聚越多。

雷爾生剛被帶進公堂之時,原本也還遵守西方人的禮儀,把戴在頭上的寬邊帽摘下,拿到了胸前;並也還對商周祚,恭敬的行了個鞠躬禮。但被商周祚,這麼突如其來的,一陣劈頭斥責;頓是讓雷爾生心中的不滿,亦都有如漲潮般的齊湧上胸口。「肏~這些中國人真是不講信用。明明召我來談判,居然卻把我當成囚犯。讓我在碼頭的船上,空等了二日不說。今日天未亮,就把我叫起來,說是他們的大人要召見。卻又把我關在一間小房間內,空等了半日。還肚子空空的,餓了半日。更想不到,他們所謂的談判,居然是他們的官員,坐得高高在上。且就像是審問囚犯般的,對我斥責。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堂堂一個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艦隊司令,全權代表荷蘭東印度公司與中國談判,卻受到如此對待。這豈不是踐踏我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尊嚴...」但想及此,一陣怒火直燒了雷爾生的心頭。見得雷爾生,也再顧不得禮儀,頓是把原本拿在手中的寬邊帽,奮力的摜到地上。隨即雷爾生,臉色一變,高昂起頭,頓是指著高坐公堂的商周祚,就是破口大罵『肏~~是你召我來中國跟你談判的。我來這裡跟你談。你以為我就被你擒住了嗎?肏~~你以為我被你擒住了嗎?』。

總兵俞咨皋,身著一身的鎧甲,就坐在下席。見得雷爾生,如此猖狂,居然公然咆哮公堂,還是對著巡撫大人叫罵。俞咨皋做為一個將軍,這可不能視而不見。俞咨皋,陡然站起身,原本一張皺巴巴的老臉皮,頓是繃得紅光滿面,大聲罵說『大膽紅夷。見了大人不下跪,還如此猖狂。真是不知禮教。來人啊。把這幾個紅夷抓起來,用繩子給我綁起來!!~我倒要好好教導他們,什麼是天朝上國的禮數!!』。堂中的眾官兵,聽得俞咨皋的令後,立時朝著雷爾生等紅夷,蜂擁而上。但雷爾生,身為荷蘭國的第一英雄,又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第一號海上猛將;其"海狼"的外號,又豈是浪得虛名。縱是公堂中的二三十個官兵,齊向雷爾生及其副將擁上,欲將其擒捕。但雷爾生,身長有七尺,少說都比堂中個官兵,高上一個頭;且其高大威猛,更如一頭猛獸。長年征戰海上,更讓雷爾生,練就一身的銅筋鐵骨,掄起蒲扇般大的一雙的鐵拳,隨便一揮;頓便能將一個人,給打飛出去幾丈外。因此公堂中的官兵雖多,一二十個人齊圍著雷爾生打鬥了起來,卻像是一群小孩圍著一個魁武的大人打鬥一樣;佔不到任何上風。

雷爾生,邊與堂中的官兵纏鬥,左手一拳,打飛一個官兵,右手揪起一個官兵,摔飛出去;邊還不斷的破口大罵。眼見副將,與隨同前來的艦對商務總監,已先後被中國官兵擒住。一時雷爾生,憤恨已極,更是狂性大發,掙扎的打鬥中,滿嘴不住的大聲叫罵:『肏~不講信用的中國人。把我騙到中國談判,卻把我當成囚犯審問。哼~~你以為我就被你們擒住了嗎?~我在漁夫群島的艦隊,要是七天之內,沒見到我回去。他們立時就會傾巢而出,殺得你中國血流成海。肏~~不止是漁夫群島的艦隊。我巴達維雅殖民地的總督,正在召集艦隊。我雷爾生是代表荷蘭東印度公司,來跟你們中國談判。你們中國人,膽敢動我一根汗毛。那我巴達維雅殖民的總督,必立刻派出一百艘戰艦。前來中國,向你們討公道...』。官府的通譯,這時將雷爾生的叫罵,亦皆都譯給了商周祚聽。這商周祚,原本就是怕事,擒拿雷爾生等人,更不是商周祚的主意。且聽得雷爾生說─「要他七天沒回去,他的艦隊就會傾巢而出,前來中國討公道」。一時商周祚聽在耳裡,不禁膽顫心驚。

「唔~這紅夷,果然野蠻凶猛。一二十個官兵,居然還擒他不住。現在他僅派出二艘船艦,在我福建海疆燒殺劫掠,已經是造成百姓驚恐,難民齊湧入省城。滿省城的難民,更成了亂民,到處打砸燒搶。而要是他紅夷的艦隊,傾巢而出,那情況豈不要更糟。而且這紅夷還說,他們的總督,還要派出一百艘戰艦前來中國討公道。唔~~要真如此。這~~這~~這可如何是好!!」當想及雷爾生說,巴達維雅總督要派出一百艘戰艦前來中國討公道;這讓商周祚坐在公堂上,頓是感到惶恐不安。

「都是俞咨皋這個莽夫壞事。二艘紅夷戰艦,他福建水師都對付不了。倒是只會在公堂上對紅夷逞威。難不成他還想召來更多的紅夷的戰艦嗎?真是個莽夫,蠢夫!!」既擔心紅夷派更多戰艦前來,頓見見商周祚,急忙拍案。頓喝令官兵說『住手。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何況咱們中國是天朝上國,不能自失了這個規矩。紅夷不知禮教,不知官府的規矩。不知者無罪,把他們放了!!』。隨後,商周祚更召師爺到身邊,附耳交代了幾句。師爺,便對著公堂下,宣佈說『大人說,要私下審問這些紅夷。退堂後,把紅夷帶到側廳的議廳房去。退堂』。

『威武~~』拍案退堂後,隨著公堂中官兵的威武聲起,商周祚先行離開後;隨後雷爾生等紅夷,亦即被官兵押往側廳的議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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