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類該進化成恐龍還是神靈 「上帝選民」強者繁衍,就這麼在弱肉強食的地球上,構築了一個宛如地獄般的惡夢世界。"長頸腕龍人"的人類祖先,原本都是希望自己能高人一等,擠身上流社會。而其汲汲營營,渴望擠身上流社會的基因,經得千萬代演化,果是個個高人一等;甚至頭部距離地面,有十幾公尺高。"三角龍人"的人類祖先,以追求情慾為真理,不管是異性戀或是同性戀,號稱一生的性伴侶,都是千人斬、百人斬以上;且為爭奪交配權,更慣於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以展雄風。而其性喜爭風吃醋與濫交的人類最強基因,經得千萬代子孫繁衍後,更是進化成了凶猛善鬥的三角龍人。特別的是,為了更容易,與更快速的交配,所以"三角龍人"頭上的三隻角中,鼻頭那支長達一公尺長的角;其實是陰莖角質硬化而成。包括兩隻三角龍,為了爭奪交配權,互相撞擊博鬥。事實上多也是利用鼻頭那支一公尺長,角質化的陰莖在互相博鬥。尚有"變色龍人",乃是秉其人類祖先,善於見風轉舵與欺善怕惡的最強基因,所進化而成。
總之,"長頸腕龍人""三角龍人""霸王龍人""迅猛龍人""投機翼手龍人""厚皮刺甲龍人""變色龍人"....。這些曾秉其人類父母"望子成龍"的龍人,可說是各秉其人類祖先,貪婪與獸性的最強基因進化,而在弱肉強食的物競天擇中,脫穎而出;並構築了未來地球上的壯觀世界。....xxx
湍急的時間河流滔滔奔流,顏程泉好似在光影的漩渦中,隨著時間奔流,並看見了自己與人類的未來。蒼藍陰霾的天空下,一晃眼間,卻見顏程泉跌坐在長河的岸邊,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絕望。『哈哈哈哈~~生命的進化,原來白忙一場。哈哈哈哈~花了億萬年的時間,恐龍進化成了人類。但又經過億萬年,人類卻又進化成了恐龍。哈哈哈哈~~白忙一場啊。白忙一場啊。到頭來,生命還是一樣,都是弱肉強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未來的世界,未來的自己,歷歷在目,叫顏程泉怎能不感絕望與心灰意冷。而這也難道,顏程泉身在世上,總是對人類的社會,對整個世界,感到絕望與無助。畢竟要是一個人,早知道自己的未來,乃至自己的子子孫孫,竟會演化成恐龍或怪獸。那叫人如何在弱肉強食的世上,還能積極上進的追求卓越;與為了繁衍更強的下一代,拼了命的與人競爭及鬥爭。
『哈哈哈哈~~那些人類社會中的強者,與成功人士,要是知道他們的子子孫孫,原來未來只是會演化成恐龍與怪獸。那還真不知道那些所謂的強者,又有什麼好感到驕傲的。哈哈哈哈~~滅絕好啊。當弱者,滅絕好啊。難怪和尚與比丘尼,都寧願絕子絕孫,也不願讓他們的基因,在弱肉強食的物競天擇中,最後演化成怪獸與恐龍。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哈~~我也寧願絕子絕孫啊。哈哈哈哈~』時間長河的河畔,但見顏程泉跌坐地上,狂笑不止,直是笑出滿臉的淚。蒼藍的陰霾天空下,極目所至的視野,但見遠在天邊有五座山峰,連霄插漢,高聳入雲。正就顏程泉,跌坐時間長河岸邊,自言自語,自笑得滿眼了模糊。
『哈哈哈哈~~上帝啊~~造物啊。萬物的主宰啊~~這是你在作弄人嗎?~竟要造出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讓人與萬物在這個世界上,永無止盡的彼此掠食與爭強奪掠。先是讓禽獸進化成人,最後卻又是要讓人演化成禽獸。這樣的生命存在又有何意義啊?~哈哈哈哈~~慈悲的神啊~~你們玩弄人的手段,何等殘酷啊。哈哈哈哈~~』蒼藍天空下,此時卻忽見一幕怪異景象─有隻猴子,身上穿著古代的鎧甲戰袍,腳下踩著一朵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陡然飛至。猴子的手裡還拿了根大鐵棒,且是一臉兇惡頑劣模樣。見得猴子,乘雲來到顏程泉身邊不遠處,對顏程泉視而見。卻是掏出一隻毛筆來,就在一塊巨石上,寫上幾個字─「齊天大聖到此一遊」。爾後,這猴子,更是解下褲帶,竟就在那石塊下,灑了一泡尿。隨之猴子,便又乘雲飛走。
顏程泉,陡見眼前怪異的景象,只覺唐突,也不知該哭該笑。只是猴子才乘雲飛走,顏程泉忽卻又見一個孩童,身穿紅肚兜,腳下踩著兩個燒著火的輪子,由天邊倏忽飛至眼前。身穿紅肚兜的孩童,飛至顏程泉的眼前,便以一付盛氣凌人的童音,質問說『本座乃是哪吒三太子。剛剛你有沒有看到一隻潑猴,乘著觔斗雲,從這裡經過。那隻潑猴,原本是天庭的馬廄裡,專養天馬的弼馬溫。誰知他馬不知臉長,居然自稱齊天大聖。不但偷吃了王母娘娘的繙桃。還大鬧天宮。本座這就要拿他歸案。你可有看見他經過這裡?』。「哪吒三太子!!」顏程泉丈八金鋼摸不著頭,著實不知,為何會在這裡看見哪吒三太子。但想哪吒三太子所指的那隻潑猴,應就是剛剛在巨石岩下,灑尿的那隻猴子。於是顏程泉,便指著那巨岩,面無表情的說『諾~剛剛他在那裡灑了泡尿。然猴又乘著雲,往那南邊飛走了!』。
哪吒三太子,聽了顏程泉的話後,不加思索,即踩著腳下的風火輪,往巨岩下去。後見哪吒三太子,不知何時手裡多了隻毛筆,便亦學著潑猴,以毛筆亦在巨岩上,寫下─「哪吒三太子到此一遊」。爾後,更見生性頑劣的哪吒三太子,寫完字後,竟亦就在巨岩下,灑了一泡尿。隨之,見得三太子,腳踩風火輪,便一陣雷電似的閃過,似又去追那隻潑猴。乍見眼前景象,顏程泉直是又在陰霾的天下,獨自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真是光怪陸離啊。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是我瘋了嗎?還是迴光返照,為何眼前景象,如此光怪陸離啊。上帝啊~~造物~~神啊~~你們讓我花了幾億年,讓我從恐龍進化成人,又讓我花了幾億年,從人又進化成恐龍,難道這樣玩弄我還不夠嗎?~~哈哈哈哈~~居然還讓我看見猴子跟小孩,在我眼前飛來飛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眼神渙散的邊笑著,見得顏程泉邊起身,逕自便往那塊潑猴及三太子,記遊及灑尿的巨岩走去。正走到巨岩下,看見潑猴及三太子的記遊,頓讓顏程泉,亦想在岩石上記遊一翻。就這麼想著,顏程泉的手中,莫名就出現了一隻毛筆。於是顏程泉提筆,便也在巨岩上,記遊了一翻,寫下幾字─「干仔轄到此一遊」。
「干仔轄」乃顏程泉所使用的筆名,亦是台灣古時的大度山國,祖先的姓氏。大度山王國,早已滅亡數百年,恐怕干仔轄這個姓氏,也早就被世人遺忘。而顏程泉之所以,突然想用「干仔轄」記遊,正是想起,縱是往事已矣,但歷史與祖先不該被遺忘;正如一個生命的經歷,不管是好是歹,也不該被自己遺忘一樣。只是記遊一翻後,或是動物灑尿劃地盤的本性使然,又剛剛那潑猴及哪吒三太子也在巨石下灑了泡尿。一時,使得顏程泉興起,索性便在巨石下,灑了一泡尿。然而,正就顏程泉在巨石下,灑尿之際。陡然間大地,居然有如發生地震一樣,突然震動了起來。且大地的震動,還越來越劇烈,竟不似一般的地震;更讓顏程泉腳下,幾要站不穩。甚者,隨著大地震動,顏程泉的耳邊,似還聽到低沉的地鳴聲。"嗡~~嗡~轟~~轟"大地震動,發出的巨大的地鳴聲,不絕於耳;又像是滾滾雲層下,發出的沉悶雷聲。但這"嗡~嗡"低鳴聲,卻又像是有人在講話,因為此刻在顏程泉的腦海中,似真的聽見,好似有人在對他講話。
『嗡~嗡~干仔轄~~你終於來到了這裡了。我已經在這裡~~等了你好久~』舉目四顧,眼前雖看不見有人,但顏程泉的腦海,卻是真的,清晰聽到有人講話。霎時,感到有點惶然的顏程泉,面對空蕩的四周,慌亂回問說『喂~~你是誰?~為什麼你知道我叫干仔轄?為什麼你說你在這裡等我很久了?~為什麼你不現身~~』。聽得腦海嗡嗡聲又響起,說到『嗡嗡~~干仔轄。我是白晝之神─中晝神。我現在就在你的面前,而你就在我的手掌心~』。
大地仍然震動不止,不僅是震動,甚至顏程泉感覺,大地似在不斷的升高。因為天空的雲層似乎越來越低,幾乎都已低到顏程泉的頭頂上。果然大地是不斷的升高,轉眼之間,顏程泉眼前已盡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已置身在雲層中。「中晝神」正當這三個字,仍在顏程泉的腦海,嗡嗡作響。轉眼之間,雲層已盡在顏程泉的腳底下;當顏程泉舉目四望,但只見腳底下,無窮無盡的白雲似海。且見原本,顏程泉極目所至,視野盡頭的五座高聳山峰,此時亦皆在雲海之上。這時,顏程泉才看清楚,那五座高聳山峰,竟都像是分成三截,看似人的手指。且剛剛,又聽得腦海中,那自稱中晝神的聲音,說是顏程泉正在他的手掌心。一時顏程泉,但覺意識迷離恍然如夢。腦海更是混亂的,又驚恐的,不斷掠過一些宛然如夢的念頭。
「中晝神?!~~真的有這個神嗎?~~ 中晝神~只不過,就是我在寫"大度山王朝"的故事的時候,瞎掰出來的一個神。說祂是大度山國的百姓,信仰的白晝之神。難道這個世上還真有中晝神不成?!」顏程泉只是心中存疑,並未說出口。然而腦海中,卻又聽得自稱中晝神的聲音,恍若地鳴般,嗡嗡作響的回說『嗡~干仔轄。宇宙與生命的奧祕,遠遠比你所見,所想像得到的,還要更玄妙億萬倍。就像你剛剛所見的─你的生命,在時間中演化的長河一樣。每個人的生命都有無限的可能性。一切因果,端看你的選擇。每個當下,不同的選擇,也都會形成不同的生命長河....』。
『嗡~嗡~干仔轄。剛剛你所見的長河,只是我示意於你,希望讓你醒悟。假如你在生世上,只是選擇在物競天擇中,讓自己活得像一隻禽獸一樣,為了生存,為了優勝劣敗,為了滿足自己內心的獸慾與原始慾望─食慾、性慾、地盤慾、權力慾、弱肉強食與爭搶奪掠。那你的生命,就將會如你剛剛所見,或將落入畜牲道之中,永無止盡的輪迴。花億萬年的時間,從恐龍進化成人,再經過億萬年的時間,卻又從人類演化成恐龍。嗡~嗡~但干仔轄,你可以選擇別的路。縱是在艱困的環境中,你也可以選擇,朝向做為一個人的道路;而非選擇朝向禽獸的道路。甚至你也可以選擇,朝向你內心深處神靈的道路。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正是此意。事實上,正是因為有你的選擇,當你選擇寫下"大度山王朝"的故事;並予我以"中晝神"之名。浩瀚宇宙,無盡時空中,我就已經存在....嗡~~』。
腦海的"嗡嗡"低鳴聲,夾雜著自稱中晝神的話語聲;直是讓顏程泉,越聽越感到暈眩。甚至,顏程泉覺得眼前的景物,似也為著腦海的"嗡嗡"低鳴聲聲,波動了起來。瞬間,原本剛剛所見的一條時間長河,倏忽變成了二條;二條一個波動,忽又變成了四條。四條時間長河,一個低鳴波動,瞬間變成十六條。十六條時間長河,又一個波動變成....。總之,顏程泉只覺眼前一片眼花潦亂,無窮無盡的時間長河,頓時錯縱複雜;煞有如人的掌紋一樣密密麻麻,數也數不清。且聽得耳邊,那中晝神的聲音,宛如頌經般的又說:
『嗡~~干仔轄。世間之為物,物質之為物,只不過是時間的幻影。就如你剛剛所見的時間長河。但一個人的生命長河,並非只有一條,而是有無窮的選擇。構成宇宙的粒子就像波動的海洋,每個粒子可以同時存在許多不同的位置,構成多重的宇宙時空。而每個人的生命長河,每個當下不同的選擇,都會有不同的因果,形成不同的生命長河。正如你眼前所見,每個人的生命背後,都是錯綜複雜的時間長河;呈現著每個人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嗡~~弱肉強食的世間,物競天擇的強者,並非真正的強者。因為這樣的強者,縱能坐擁名利權勢,但其沉溺物慾與獸慾,爭搶奪掠的結果,終只會讓其生命長河;流淌在地獄道、畜牲道、餓鬼道、人間道之間。乃至生生死死,經得億萬年又億萬年,亦仍在六道之中永無止盡的輪迴,無法跳脫。嗡~~唯不為物質的幻影所惑者,能捨棄世俗己利,捨棄權勢爭奪。乃至捨棄世俗中的自我,達無我之境。如此其生命長河,方能跳脫在六道中無止盡輪迴;而走向神靈之路....』。
『嗡~干仔轄。現在,你在這裡看見了我。這就代表,縱是身在弱肉強食,物慾橫流的世俗。但你此生此世,縱身在艱困,卻能有超脫於世俗常人的抉擇。正因在無限多次的心灰意冷中,仍抉擇寫下"大度山王朝"的故事。所以那條通往神靈之路,已然在你的內心中呈現。嗡~~浩瀚的宇宙,無窮的時空,若欲知道生命的真相,也只讓自己站在更高的地方,擁有更廣闊的視野。而這條通往神靈之路,此時就在面前....』腦海中的"嗡嗡"低鳴聲,伴隨著中晝神的聲音,直是讓顏程泉越來越感暈眩,與眼前一片茫然。然而此時,隨著腦海的"嗡嗡"低鳴聲,顏程泉果見,眼前密密麻麻數也數不盡的長河;霎時竟似有一條泛著金黃色光茫的長河,呈現在眼前。
萬道金光迎面而來,直是讓顏程泉,睜也睜不開眼。且自始自終,耳畔雖聽得似有自稱中晝神的聲音,但顏程泉卻始終未見到中晝神;難免對眼前異項仍感存疑。一時顏程泉,不禁仰天,大聲問說『中晝神。眼見為憑。假如你的真的存在,假如你說的話,是真的。假如你不是裝神弄鬼,騙我的話。那你就現身在我眼前,讓我能親眼目賭。這樣~~我才相信世上真的有神....』。腦海"嗡嗡"低鳴聲又起,霎聽得中晝神的聲音,說『嗡~~干仔轄。我就在你的面前。現在的你,就在我的手掌心。我已盡量用你能理解的方式出現。難道你還看不見我嗎?』。隨著中晝神的聲音縈繞腦海,顏程泉只覺自己腳下的大地,似乎仍不斷的在升高。
白茫茫翻騰的雲海,已盡在遙遠的腳底下,大地越來越高。雖然中晝神說,祂就在顏程泉的眼前;但顏程泉舉目四顧,四處張望,卻仍看不見中晝神。只是隨著大地越來越高,顏程泉只覺眼前,恍若有萬道金光迎面;煞似晨曦的陽光迎面。然而,耀眼的晨曦金光,迎面而來,卻是更讓顏程泉只覺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中晝神,身在何處?」極目四顧,顏程泉仍然看不見,倒只覺宛如童年之時,跟隨爸爸爺爺到田裡;站在金黃色稻穗結實累累的稻田中,仰望晨曦,俯照大地。...X X X
四、1621~唐山人來了~註定巴布薩族的滅絕 西元1621年盛夏,明朝天啟元年,台灣笨港。笨港溪沿岸,耀眼的晨曦陽光,恍若綻放著萬道金色光茫,照耀著一望無際的青翠水稻田。晶瑩剔透的露珠掛在葉尖,晨曦下的一整片的稻田,盡是金黃色的稻穗,已結實累累。晨風微拂過一望無際的水稻田,金黃色稻穗的稻田,有如波浪般的搖擺。稻田的遠處,則可見,有個像是茅草屋錯落的村莊;且見此時,村莊中的茅屋間,炊煙正起。這一大片的稻田,與茅屋聚落的村庄,乍看下,似乎是一般福建閩南的農家村莊。然而,這裡,其實並非是大明國的福建閩南。而是遠隔汪洋,在海的另一邊的蠻荒台灣。正是今春後,數月來,笨港的中國海商聯盟,其大統領顏思齊,以"三金一牛"為號召;從閩南漳泉二府,招募來到笨港的屯墾戶。且這些招募來笨港屯墾的屯墾戶,此時更已由原本的一寨,擴增到了十寨。不但屯墾戶,由原本的數百人,已擴增到了四千人上下;且屯墾寨,亦已由海口,沿著笨港溪,漸往內陸延伸。
「蓽路藍縷,以啟山林」理所當然,屯墾寨所至之地,來自閩南的屯墾戶,自將原本蠻荒的草原及樹林,盡砍光燒光;將原本荒蕪雜穢的荒地,改種成水稻五穀雜糧或疏菜。而這滿是飽滿稻穗的一畦畦稻田,正也是"唐山過台灣"的屯墾戶,為了謀生,遠渡來到台灣後;流血流汗開墾山林後,所得的成果與收獲。唐山先民,墾荒台灣,`胼手胝足,血淚交織,足為後代子子孫孫,以史詩歌頌。晨曦中廣漠稻田,此時只見三人影徘徊。不過這三人的模樣,卻不太似唐山人。見其手持長矛,背負弓箭,倒似自古以來,世居笨港一帶的巴布薩族獵人。仔細看,果真就是三個巴布薩族獵人,似正在稻田中狩獵。只不過這笨港沿岸一帶,樹林都已被砍光,草原都已被燒光,又何來還有獵物可以狩獵。
「日頭赤炎炎,隨人顧生命」正如唐山人先民,常掛在嘴邊說的這句話。畢竟這可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而外地的鳩鳥,渡海而來,佔了此地雀鳥的巢。此後,此地的雀鳥,恐就要無枝可棲。....xxx
「鹿怎麼都不見了?草原怎麼也都不見了?還有原本鳥禽棲息的茂密樹林,怎麼也都不見了?」一畦畦結實累累的稻田間,晨曦中但見有三條人影徘徊,但其滿臉的困惑。「~~這裡,原本是個祖先傳下來的好獵場,自古以來,我們的祖先在這裡打獵,每次總能豐收的,讓一家人吃不完。怎麼現在這個獵場,會連一隻鹿都看不到?....」晨曦的光茫照在三人臉上,但見其黝黑的臉上,除了困惑外,似更兼帶著恐懼。只見三人,皆是背著弓箭,手上拿著長茅,全身幾都赤裸;僅在胯下微一條布,或是圍以樹皮。「咦~~怎麼祖靈的土地,都長出了這種,原本只有在溪邊,有水的地方,才會長的稻來?~~草原、樹林,都不見了。舉目望去,怎麼都是稻。自古以來,從沒見過這種景象。太可怕了~~」徘徊稻田的三人中,最年長一人,頭頂雉髮,僅於頭頂結一條小辮。另二個,看似比較年輕的,則是挽雙髻於頭上。更見三人的耳下,皆垂掛著幾要垂到了肩膀的竹環或鐵環;渾身上下,更紋滿鳥獸紋的刺青。光見這三人的外貌與穿著,自不用說便知;此三人,正是自古以來,便世居於笨港鄰近的巴布薩族人。
年長的巴布薩族人,名叫"貓霧‧巴布",另二個較年輕者,模樣長得與"貓霧"頗為神似。三人雖看似父子,不過兩個年輕者,事實上,只是"貓霧"的同胞姊妹,所生的兒子。按唐人的稱謂,姊妹所生的兒子,該當稱姊妹的兄弟─為舅舅。但按巴布薩族人的習俗,─稱父親為"阿媽",稱母親的兄弟,則為"阿爸"。
『阿爸~~怎麼會這樣?~上次我們來這個獵場打獵。還滿山滿谷的鹿。怎麼現在一隻鹿都沒有了。而且連樹林,連草原都不見了。整片土地,都只長出稻子。怎麼會這樣?~是不是祖靈生氣了,不再賜給我們獵物~~』年輕的巴布薩族獵人,眼神中帶著恐懼,言語惶恐的,問貓霧。畢竟三個獵人,沿著笨港溪,走了大半日,居然都看不見半隻鹿;甚至連得熟悉的草原與樹林,也都不見了。舉目所見,祖靈的土地上,竟都長滿了頂多用來釀酒,或是舂做"都都"的稻子。如此怪異景象,別說是年輕的巴布薩人,感到驚恐;可說連得貓霧,也是一輩子都未曾見過。此時,見得兩個年輕人驚惶,這時貓霧,緊蹙著眉頭,以手遮陽,極目四顧,嘴裡只是喃喃的,嘆說『唉~~不是祖靈生氣啊。~~是唐山人啊。唐山人,就像是螞蟻窩裡的螞蟻搬家一樣。一大群,一大群的,從海的那一邊,坐著很大的"莽甲",來到我們祖靈的土地。而且在我們祖靈的土地上,就像蝗蟲一樣又啃又咬。放火燒了我們的草原,砍光了禽鳥棲息的樹林,又捕光了我們的鹿;還在祖靈的土地上,挖溝堵水。唉~~祖靈的土地,被這些唐山人這樣的蹂躪,正是痛苦的哀號啊~~』。
貓霧,這也難怪他要無奈嘆息;甚至對唐山人,感到恐懼與怨恨。事實上,貓霧與他的牽手,也生了兩個兒子。只不過貓霧已經很久,都沒見到他的牽手與兒子;甚至也不知道他的牽手與兒子,現在在何處。而貓霧的妻離子散,這一切,正也都是拜唐山人所賜。因為貓霧的牽手,原本是居住在笨港南方的"覺妻妻社"。然而"覺妻妻社"所在之地,卻因在唐山人聚集的笨港與魍港之間。據說,由於笨港的唐山人,想開闢一條牛車路,直通到南邊的魍港。但這巴布薩族人的"覺妻妻社",正就在這唐山人欲闢建的牛車路的路上。於是,這些比螻蟻還多的唐山人,為驅離巴布薩族人離開,就不時的騷擾"覺妻妻社"。有時,成群的唐山人,就偷偷藏身在"覺妻妻社"溪邊的樹林中;趁著""覺妻妻社"的婦女,傍晚到溪邊洗澡,便予以偷窺。甚是若是有"覺妻妻社"的婦女在溪邊落單,還會被唐山人,趁機姦淫;乃至是群起姦淫。後來,唐山人,為趕走"覺妻妻社"的巴布薩族人,更是不擇手段。這些惡劣的唐山人,往往把一些死雞、死狗、死鹿;甚至是死牛的牛頭,都給拋到了"覺妻妻社"出入村社的道路上。
「惡死的人,會變成惡靈。惡死的牲口,也會變成惡靈。而惡靈會盤據在土地,不肯離去,讓居住在土地上的人,不得安寧...」巴布薩族人的習俗,自古便如此認為。正是如此,所以這些惡劣的唐山人,便故意在出入"覺妻妻社"的道路,丟滿死雞死狗死鹿等;藉以恐嚇驚嚇"覺妻妻社"的巴布薩族人。當然,"覺妻妻社"的巴布薩族人,長期受到唐山人的騷擾,自是人人深感憤怒。但是又能如何?畢竟"覺妻妻社",一整個村社,不過就是百餘人。但是聚居在笨港及魍港的唐山人,卻比一整窩的螞蟻還多。而且這些唐山人,還有很厲害的殺人武器,猶其一種像是會讓天空打雷的武器。只要雷聲一響,瞬間飛沙走石,連大樹都會被連根拔起;甚至整間屋子都會頓時粉碎,盡成一片火海。而巴布薩族人,只有弓箭與長矛,如何敢去與唐山人對抗。因而,在唐山人的長期騷擾之下,"覺妻妻社"的巴布薩族人,在無奈與恐懼之中,也只能舉社遷移;離開了祖先的土地,遷往諸羅山的深山林內。而貓霧的牽手,與二個兒子,隨著"覺妻妻社"遷徙往諸羅山的深山林內後;自此便也與貓霧,斷了音訊。
巴布薩族人的家庭習俗,男女成婚後,原本就是男女雖成牽手,卻是仍各住在自家中。唯有夜晚之時,男人才會去女家過夜。當時,年輕的貓霧,白日在自家裡,工作打獵,而每日最期待的,也就是夜晚的到來。因為夜晚到來後,貓霧便可以離開自己的家,到"覺妻妻社"去找自己的牽手,共度春宵;而這也才得以與牽手,生下了二個兒子。雖說貓霧與牽手,生了兩個兒子。但"覺妻妻社"已舉社遷走,而貓霧也不能就這麼,跟著"覺妻妻社"的牽手,一起遷到諸羅山的深山林內去。畢竟,貓霧也知道─身為一個巴布薩族的男人,一生最重要的責任,就是要負責養育自家姊妹所生的孩子;並得教他們射箭打獵等謀生技巧。就如貓霧,對他喚做"阿媽"的親生父親,既不熟悉,也並非是其所養育;頂多就是在晚上,偶爾會見到一面罷了。反而是貓霧,喚做"阿爸"的母親的兄弟,終日都與貓霧在一起,自小養育貓霧,與教貓霧打獵謀生。正是巴布薩族人的家族,原本就是以女人為主。所謂的婚姻,也只是男人到女家去,幫女家能生下孩子而已。而孩子還是歸女家的姓氏,並由女家的兄弟男人,負責養育。
「唉~我的二個親生兒子,牽手的兄弟,他們的"阿爸"自會照顧養育他們,也不必我這個"阿媽"操心。"覺妻妻社"聽說已舉社遷徙到了諸羅山的深山林內,路途遙遠,我也沒辦法再去看他們。甚至這輩子,恐怕也沒辦法再見到牽手一面了。妻離子散啊~~這一切,還不是都是拜唐山人所賜。這些唐山人,真是蠻橫又霸道,又這樣在土地上濫挖,濫燒。遲早祖靈一定會懲罰他們的.....」面對與牽手與兒子仳離,雖說貓霧,總是這樣安慰自己。但畢竟人之常情,那一個男人,不會想念他的牽手,那一個做父親的,不會想見自己的親生兒子。原本對唐山人,已然憤恨的貓霧,此時,置身在廣漠無邊的稻田中,居然連一隻鹿也看不到;更是讓他感到恐慌又無奈。畢竟要是獵不到獵物,那空手而回,豈不要讓一家人挨餓。貓霧原本是個善獵的獵人,這一輩子,可還不曾讓家人挨餓過。縱是原本熟悉的獵場,已盡成唐山人屯墾的水稻田。但為讓家人不挨餓,貓霧只有帶著兩個年輕的麻達,沿著溪邊;繼續在一畦畦的稻田中,尋找獵物。
晨曦的陽光,照在貓霧滿是愁苦的臉龐。一路行走,貓霧,順口便唱頌起了歌:
『茂密的樹林,是祖靈土地的頭髮啊。 青翠的草原,是祖靈土地的皮膚啊。 潺潺的溪流,是祖靈土的血脈啊。 高聳的山脊,是祖靈土地的骨頭啊。 祖靈的土地賜給我們豐衣足食, 讓我們子子孫孫,世世代代在祖靈的土地上生活啊。 因為祖靈的土地,與子子孫孫的血脈相連啊。 茂密的樹林,青翠的草原, 潺潺的溪流,高聳的山脊, 是我們的髮膚,是我們的血骨啊。 巴布薩族的子子孫孫們呦,你們要告訴你們的子子孫孫, 要珍惜這賜給我們豐衣足食的祖靈土地啊.....』。
晨曦照耀的一畦畦稻田,正就貓霧,帶著兩個年輕的獵人,邊吟唱著歌;邊走在結實累累的稻田中,尋找獵物。這時,遠方看似村落的茅草屋,忽奔出一群人。只見這群人黑壓壓一片,約莫數十人,人人手中,或拿著扁擔,或拿著鋤頭,或拿著糞鏟;奔出茅屋聚集的村落後,便沿著田埂,直朝著貓霧一行三人快步奔來。自不用說,稻田中的那茅屋聚落,自是從彼岸渡海來到笨港的唐山人的屯墾寨。而那數十個,自屯墾寨快步奔出著人群,自是來到台灣屯墾的屯墾戶。只見這數十屯墾戶,直朝著貓霧三人快步奔去,且一路還不斷的叫罵。『幹x娘咧,這番仔,居然侵門踏戶,來糟糕咱們的稻田。沒把他趕走怎麼可以!!』『幹~沒看這些稻子都可以收成了。這番仔居然來我們的田裡,亂踩我們的稻子。若是抓到,就用扁擔,槓給他死。幹x娘咧...』『騎x娘咧~~槓給他死啦。槓給他死啦。看這些番仔,以後還敢不敢,來糟糕我們的稻子...』『抓番仔啦,抓番仔啦。抓番仔來烤猴膠啦,吃了顧骨頭啦...』...。
『幹~~死番仔,看你們跑到那裡去。今天沒把你們抓來,把你們的腿,槓給他斷不可....』幾十個唐山人,手拿棍棒,看似怒氣沖沖而來。貓霧及二個姊妹的兒子,乍見唐山人如此窮凶極惡,心中著實驚恐。一時,貓霧與兩個年輕的麻達,自不待成群的唐山人走近,早已嚇得如慌張的鹿般;隨即轉身,逃命而去。成群的唐山人,見得三個番仔想逃,怎可輕易放過。畢竟台灣,原本是沒有王法的化外之地;但只要人多勢眾,便是王法。因此就算是把這三個闖入屯墾地的番仔,抓來活活打死,也不會有人管。且這成群的唐山人,凶性既起,人人獸性大發,吆喝聲中,便像是成群的狼,在獵捕鹿般;直在一畦畦的田中,緊追著貓霧三人不放。倒是貓霧,任他怎想也想不到,這原本是他的祖先世代,傳下來的獵場。可今日在這獵場,非但不是貓霧追捕鹿;反是貓霧自己與自己的家人,倒成了唐山人的獵物。但貓霧那有時間多想,但為活命,也只能沒命的拔腿狂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