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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1/08 16:02:29瀏覽279｜回應0｜推薦0 | |
| 拍桌大叔，與蔡想想 撰文／蔡瑋 拍桌大叔頭也不回的走出會場那一刻，誰都沒想到他這一拍，竟然拍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圓滿結局。 事件發生的前幾日，拍桌大叔特別選在假日，到桃園新開的一間日貨平價服飾賣場，選購了他心目中的理想戰袍，一件吊帶西褲、雅皮領巾，與一件純棉牛仔白襯衫。 白襯衫的特殊剪裁，讓大叔的雙臂展現異常的靈活度，西褲上的吊帶，讓他做這驚動全場、甚至全島各大媒體的大動作的時候，不至於弄皺襯衫的前襟。而雅皮領巾更是整體造型設計中的重中之重，它存在的目的，是要讓前來採訪的電子媒體記者，以及螢幕前面的觀眾的目光，自然集中在他頸部以上的部位。 人該露臉的時候，自然必須思慮周全。採買任務完成那一瞬間，拍桌大叔在內心得意得像河堤公園路邊的喜鵲叫個不停。但為了謹慎起見，也為了向四海師父致敬，事前的練習可不能省。 大叔下了公車，一面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面想著要如何進行他的「世紀演練」。 遼寧航母算什麼，你養一條航空母艦要開多少錢，我這身戰袍不過是你九牛、九十、九千、九萬、九十萬、甚至九億條牛的一毛都不到的價錢，但我同樣驚動全台，更不用說你還要搭配護航艦，那又需要多少油料錢、人事的開銷，而我就這一套，怎樣，來撕逼啊，來啊。 大叔就這樣想著想著，心裡越來越高興，越來越興奮，不過大叔此刻還沒有瘋。可不能現在漏氣了，要嗨等到事後再嗨也不遲，四海師父，徒兒絕不會丟你的臉的。 這大叔口中的四海師父，原來是全島有線電視頻道剛崛的全盛時期家喻戶曉的鋒頭人物。他為了搏新聞攝影記者的鏡頭，特別整夜待在陽明山的墓園，或是在寒星冷夜站在關渡大橋的橋桁頂端練膽。拍桌大叔，念茲在茲的就是四海兄弟做大事前的謹慎籌謀，與壓抑內心的軟弱與愛出風頭的劣根性的自我克制的功夫。 我絕不會讓師父丟臉的。說著，大叔靈光突然一閃，此時他正好路過童年的母校。大叔突然覺得自己就像衣錦榮歸的校友，無限風光的回到了自己兒時成長的校園。又不知不覺的來到了昔日的班級教室，而這一路上竟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甚至連一條校犬都沒現身。 此刻的大叔，正坐在昔日班級教室的座位上。雄壯的啤酒肚，讓他稍稍費了一點功夫，才擠進兒時回憶的狹小空間。突然，大叔的眼前出現了一幅畫面，老師前一腳才離開教室，他就立刻拍桌子鼓譟戲耍起來。光拍桌子還不夠，又由拍變成了用拳頭搥，又從搥變成了擂鼓，一時之間神壇繞境的北管八音瀰漫，不久又變成西洋爵士的爵士鼓節奏。在場的同窗，原本還記得導師臨去時的交代，安靜自習。大叔這一鬧，所有人都把老師的叮嚀忘得一乾二淨，從驚喜萬分，最後又演變成全場鼓譟，情緒之嗨，聲音之大，甚至驚動了遠在對面的校長室。 校長在看了！大家別鬧了啦！大叔還沒能確定，是誰發出的警告，又是針對誰發出的，一個火辣辣的耳光子，已經重重的種在大叔細嫩光滑的臉頰上。 導師那一記粗暴的耳光，讓大叔如夢初醒，事實上大叔那一刻確實是閉著眼睛的。只因為他太陶醉於自己的想像世界，以致於全無防備。 那件事之後，拍桌大叔立志要做世上所有的人的警鐘，為了他來不及閃躲的那一記耳刮子，說不定也是為了在潛意識底下，想要回味那辛辣臉紅心又跳的刺激滋味，與那渾然忘我之後的惶惶若失的人生的經典場景，以及那早發又意外碰上的生涯高峰。 不行，雙臂有點坌。還是有點坌。拍桌大叔不斷的調整他西褲上的吊帶，直到不至於太緊，妨礙了雙臂在重要行動時的便利，又不至於太鬆，無法壓整白襯衫整平的前襟。總之，拍桌大叔為了他那驚世一拍，幾乎每晚都去國小的教室報到，而住在校舍鄰街公寓裡的住戶，半夜睡不著覺的歐巴桑與歐基桑，說不定也因為回憶起昔日同窗樂極生悲的童年往事，感觸良深，而沒有打電話報警，說有人深夜騷擾住戶安寧，派員來取締抓人，許多人說不定以為大叔在那之後就已經瘋了，而為他抱著同理與同情心，而私底下噓唏不已。 拍桌大叔並沒有瘋，而他只是嚮往著瘋狂。當拍桌大叔帶著全勝的笑容，勝利者的驕傲，擺動著他略嫌臃腫的下身，徐徐步出會場，在全場鎂光燈、攝影記者的補光照映下，與全國位於電子媒體螢幕前的觀眾驚嘆的目光下，緩步揚長而去之時，拍桌大哥的內心實實惦記的，是大叔他那年邁的老母。應該說是他母親繼承亡夫半價的終身俸上面。 母親，我這一切都是為了您。事實上也是，像拍桌大叔這樣從小經歷過奇遇，立志做人間的木鐸的偉岸人格，一心想的只是如何讓自己像火花、像烈士，在絢爛之間結束自己的生命，哪裡會在乎什麼養老的現實問題呢。 果然，拍桌大叔的驚天一拍，嚇醒了正在電視機上面沉睡的蔡想想。蔡想想一驚之下，從高空落下，正好落在連結線上的電視機插座上。又因此引起一陣小火花，貓的一聲慘叫，與後者的奪門而逃。 蔡想想的首先發難，又得到正在陪同蔡公僕一起看電視的貝拉、邦尼與馬露的響應。結果是，正為國事煩心、在電視機前居眠的公僕女士，在三隻光榮引退的導盲犬群起隨蔡想想一轟而出、瞬間扯開地上電視插頭之前的瞬間，目睹了拍桌大叔在官員面前的驚世一舉。這一舉，也促動了公僕心裡的扳機，像一陣太平洋的風暴，反餽到大洋的彼岸、熱帶叢林中的一小枚鱗翅冉冉的小小生靈。 那一瞬間，一切都圓滿了。畢竟擔任全島所有民眾的首席公僕，內心是孤單的，即使是在這毛塞頓開的全勝一刻，也是絕無心靈相通、共鳴的另一伴，但這也是因為她超人的遠見，與樂於承受所有人的期盼的甜蜜負荷。 次日，蔡公僕帶著一個空的、乾淨的便當盒，與一只她專用的環保湯匙，來到黨政大員的午餐聚會上。眾人也在滿腹狐疑的心情下，自願樂捐出老婆前日準備的便當菜裡的一杓。又來了，這次又有什麼理由？ 我知道你們心裡現在在想什麼。說時，首席將一顆渾圓的獅子頭，一口塞進嘴裡，一面咀嚼著飯菜香，一面順著語興侃侃而談。此時就在眾人之中，從某人的眼神裡，發出一股惋惜的、離情依依的哀怨。別了，我的愛。 我不會白拿的。我說過，我一定承擔到底。首席一面吃著向公務員化緣來的午膳，一面激發、鞭策起大小公僕的想像力。 我是學經濟的，你們在座之中，也有人是學經濟的。應該深知飢餓能激發人的創意，而改革沒有靈藥，除了承擔就只是創意。 昨天當你們召開年金改革公聽會，被穿吊帶褲的大叔拍桌鼓譟的時候，躺在電機機上面的蔡想想突然摔了下來。我為什麼不把官邸的老式電視機，換成液晶螢幕，你們是了解其中的原因的，也就是像這種事，不要在我任內去做。這是題外話。蔡想想從電視機上面摔下來這件事，促成了我的靈感，當時我正在思考年金改革的問題。結果，蔡想想一摔下來，貝拉、邦尼、馬露突然也跟著興憤的衝了出去。連接官邸電視機插座的連結線，就這樣被這批退休的導盲犬兄弟姊妹扯斷了。 我為什麼要在官邸用連接線，為何不申請水電工來重新牽線，你們也是了解的，也就是像這樣的事，不要在我任內去做。 你們心裡刻刻想著，今日你又從我們老婆準備的便當抽飯菜稅，理由是什麼。我知道你們的想法。我現在就答覆你們。 聽好，你們的飯盒，好比退休人員當期的年金，也就是國家眼前的債務。你們為何會自願減少部分的個人營養消費，是因為你們知道暫時的犧牲，往後會得到好處。什麼好處，我就是你們的未來，我就是你們未來的預期獲利。你們為何會這樣想，我並不清楚你們所有的念頭，說不定我要回去問一問蔡想想。 公僕也可以打渾耍賴嗎，我知道你們的想法，不行，民眾不許，而且是一點都不讓。那年金時時要到期，欠民眾的債務一點都不能馬虎，這要怎麼辦呢？ 你們之中誰想過這餐飯，與我們的年金改革有何相似之處？沒有，你們都是專業的官僚，太優秀的人才，所以都沒了想像力。沒關係，我是首席，我負責去發想，我還有我的蔡想想，陪我一起想。我日思夜想，終於給我想到…。 要讓民眾自動少拿，甚至願意主動挪出一部分已經領到的，投資未來。剛才對著首席湯匙裡的獅子頭望眼欲穿的公僕先生，突然插嘴道。 很好，跟夫人說我向她訂購一便當盒獅子頭，我可以放在冰箱裡凍著，餓的時候拿出來蒸來吃。我知道獅子頭裡面有饅頭，有其他動物蛋白質，就像饅頭配肉，這讓我思考國事的時候，節省時間成本，而且讓我的廚子也更愛我。 眼看首席便當裡剛剛搜括來的飯菜香，就要被吃光用盡了。大小公僕們知道，交代任務的時間到了。 節省社交成本不是我們的重點，我們是科層制官僚體系，揖讓周旋的事就免了。底下是我的想法，請你們費心去執行。你，太太會做獅子頭的這位先生，你幫我做一下研究，順便就在你們單位裡做一下調查，有誰會願意拿黑潮發電的股權，還有誰願意犧牲眼前的消費，拿手中持有的現金流量去額外的購買股票。 首席的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突然爆出一陣歡呼。這些歷經人生大大小小考驗最後勝出的優等生，他們的領悟力與幽默感果然也高人一等。 我提供我股勾之下的結果，提供你們參考。我們的黑潮發電機組，每座發電12億瓦，造價是1000億台幣。未來在東部海岸設置20座，可以提供全台7成的電力。而日本新日鐵住金工程公司在長崎列島做的海潮發電實驗，發電機輸出功率2000千瓦，造價要30億日元。我們的黑潮發電成本，比較日本的海潮發電，只有他們的四分之一不到。 黑潮發電每度5元，台電天然氣發電成本只要3.57元。我知道有人會怎麼想，會說這不划算。但我們不僅發電，還可以賣發電機組給所有黑潮經過的國家，包括日本。這是一門好生意。 日本人口總數1.237億，台灣人口2千352 萬，是我們的55倍不到。我們只要賣他們造價成本的一半，就可以有一倍的獲利。這一倍還沒有乘上人口規模相差的54倍基數，哇啊！我都說這是一門好生意了。 未來這20座黑潮發電機約2兆的經費，如果分散成股權，讓現在的工作人口在提撥薪水的時候做選擇，讓已經退休的人在領現金給付的時候選擇領取股票，甚至拿出以前存的現金流量來投資，以及給一般民眾認購股票。如此一來，不但我們非核家園的經費有了，年金債務的資金缺口也得到了緩解。你們說是也不是？ 首席正陶醉在拍桌大叔在內心引起的閃閃靈光之時，大小公僕們早已一轟而散。他們像一群善良又盡責的拉布拉多犬，為了善盡自己的職責，躍躍欲試，早早離開下去幹活了。 又騙了一頓。不知道明天吃不吃得到我的獅子頭。又想起我的蔡想想了。人都走了，我也該散了。還是回家抱我的蔡想想，想想還有沒有其他的好點子吧。（20170108拍桌大叔與蔡想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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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