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金山之夏


新金山之夏，洋溢著歌聲、笑聲和海濤聲。從流浪的驛站歸來，我止住在這盪漾著青春氣息的海濱。總是難忘記呵，新金山，遞給我一串如懸垂的紫葡萄般的橢圓七月，橢圓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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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帶一本詩集，有時候帶一枝筆和稿紙，有時候唱著歌，有時候吹著口哨；而今天，卻是帶著畫架來的。只為了要捕捉那遠處洶湧的白浪、逐波歡笑的弄潮兒，以及飄忽的海上過客的雲。然而，最後描繪的竟只是一抹透明的失望---我的畫布依舊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空白！

每次，都幾乎是這樣的，擁抱著海，我常會為自己的渺小而羞慚滿面。如今，我著實不願以一掬春水比擬那浩渺迢遠的湛藍，正如不願以一滴眼淚來度量我底人生。

從南方的山上下來，是感於山居日子的寂寞；太想念金山，以及金山的假期了。記得前年，曾在此送走了半個夏天；曾輕曳著裙裾走入浪花裡，讓萬頃綠波洗滌去心靈的憂傷。我掬起金沙、掬起碧浪，撿拾著貝殼，更讓海上的朦朧輕霧鏤刻在記憶的心版。

漫步於沙灘上，潮水輕輕拍打著足踝；溫熱的海風貼附在耳邊細語，低低的訴說著一個古老的神祕故事。揚手告別灰暗的昨日，且不去管退潮後誰來帶走那足印，不去追究海風的祝福裡含有多少的真誠；振盪心湖的，依舊是一疊聲的歡笑和溢滿綠色音符的洄瀾。

我的心底埋藏著一個願望---但願在那一步一痕的足跡裡，能夠埋下我心底最虔誠的祝福和憶念；讓那深淺不同的足印與貝殼同眠，陪伴海天一色的夏日風景。或者把海風繫在髮際的歌聲，帶入夢裡。

我但願在歸去後，能帶回滿筐的潮聲，灌溉因山居而禁錮的心田！

夜來之後，我常坐在懷生廳前的石階上。有人在月下的草坪上漫舞，圓圈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最後都三三兩兩的坐在草坪上了。

木麻黃細長的針葉搖晃著，隱隱約約透出哥德式的別墅尖頂，西班牙式的長窗裡，閃爍著幽微的燈光。我突然有跑過去的衝動，想看看這森林中的小屋，是否充滿了童話故事的神祕色彩？

多少次走過海濱公園，聽風從頭頂呼嘯而過。松濤陣陣，輕煙飛霧，更從林蔭深處傳來幾聲婉囀清越的鳥鳴。此時，不知是黑夜擁抱了我，還是我擁抱著黑夜？恍惚間，我彷彿能諦聽見大地脈博的悸動，心靈深處不由然衝激著尋回自己的喜悅。

五曲橋上，我等待著星星，等待著月亮和點點閃爍的漁火。我不知道漁火像什麼？只想像它是海的眼睛，在黑暗裡睥睨著一切；或者像閃耀著奪目光彩的珍珠，如果能夠用線來穿綴，我就擁有好多的項鍊了！

月光和海霧在沙灘上纏綿，煙靄迷漫了海面，也朦朧了遠處的燈光。月柔風細，海霧迷漫，不禁想起了劉克莊的詩句：「身遊銀闕朱宮，俯看積氣濛濛，醉裡偶搖桂樹，人間喚作涼風。」多柔美的詩境啊！

伸手撩撥著海水，我的影子怯怯的閃躲波心了。星光和月光在海上搖晃，搖晃出多少夢裡宮闕？搖晃出多少陰晴圓缺、多少悲歡離合？

記得那個把名字浮雕在水上的人說：當天還不這麼老，當太陽還好年輕好年輕的時候，當新金山還不是新金山的時候，就一直有悲劇和喜劇在這裡交替著上演。
「如果我是沙灘，你願是那潮水嗎？」
總是這些無法解答的問題。
如果我是沙灘，誰願是那潮水呢？

漁火依舊耀眼，新金山猶在沉睡著，而月亮卻從東方走向西方，躲在蓊鬰的樹叢之後偷窺。有人秉燭而來，是為尋朝陽嗎？我驚覺天色竟已快破曉，遂披著一身月光和海霧回到營帳。

明天，啊不，今朝，就讓陽光來喚醒我吧！

【後記】

1.這篇文章是參加新生報徵文得到首獎的作品.那年我18歲.

2.深夜.我一邊打字一邊聽著貓&隱者姐妹送給我的情歌.邊聽
  邊流淚.
  我想起曾經有過的、如鑽石一般的璀燦年華……

3.請點【與子偕行】那篇拙作.便有盪氣迴腸的情歌流洩.
    http://blog.udn.com/pio168/2646998

  ( o子美眉妳聽了若再哭.我不幫妳擦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