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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27 23:31:47瀏覽520|回應0|推薦10 | |
《一種相思》 文/攝影 蔡碧航
一個行人從窗前走過。看見我,一再回首。 我俯身,拾起春花,拾起秋葉拾起輕笑拾起怨瞋,以唇封印,壓縮成昨夜容顏,夢裡温存。 風吹過,書頁翻過,海棠紅過芭蕉綠過。蒼茫轉身,已是千年。黄昏的幕悄悄落下…… ◇ 倚在西柵民宿的木格窗前,望著暮春三月往來的遊人,我在手機的記事本寫下了這段文字,彷彿某種告白。 然後伊呀推開了斑駁的木板門,走到屋前的小河邊。 一座橋,一彎小河,載著遊客的烏篷船欸乃搖過。
風啊 水啊 一頂橋……
風裡彷彿迴盪著木心的詩句,細微,遙遠,輕輕敲扣著旅人的心。 煙雨江南,剛剛下過一場小小的黃昏雨,空氣裡氤氳著濕潤的水氣,隱約混合了不知名的花的香氣。 木心,早年讀過幾本他的散文和詩,相隔許多年,這次是在上海的小書店買了另一本詩集,算是再相遇。讀完半本,臨時決定到烏鎮來。坐了兩個半小時的巴士,昨日午後到東柵,一路問路去尋木心的故居「晚晴小築」,一幀一幀仔細閱讀過他在上海的歲月、在紐約的客途,以及在烏鎮的童年。歲月像門前流水,無聲無息流淌向前。颯爽春光距離滄桑流離的日暮黃昏,在時間的光影下竟只是彈指。 雜杳遊人離去後我投宿在西柵臨河的民宿。靜寂的夜,幾盞燈光投射在水面,波光粼粼,有意無意的驚擾著我淺淺的夢。睡得不好,心中像懸著什麼待決未決的事,天未亮即披衣出門。古鎮尚未醒來,石板小徑只有我極力放輕的歩履聲。穿過通衢,歩過小橋,鑽進仄隘的窄巷,走了好長好長的路,靜悄悄的,等待破曉的辰光。 太安靜了,只有我一個人,走在空寂的巷道。 行經一棵樹下,滴答雨滴落在髮上衣上,抬頭望去,竟是一樹花雨紛紛落下,米粒一般的小黃花帶著昨夜的露珠,嗶剝嗶剝此起彼落跌了滿地,聲聲敲破了黎明的寧靜。 夢遊一般從昭明書舍走出來時,見一紅衣女子正要跨過門檻,婀娜身影像從詩裡畫裡走出來。不知不覺竟隨她穿街走巷,搭了渡船踏上長橋來到木心美術館。不同於故居晚晴小築,這座美術館就像浮在水面上的木盒子,新穎別裁,卻又簡約低調,極是木心的風格。 木心歷經文革洗禮,進出牢房三次,後來去了美國,他說是「散步散得遠了,就到了紐約。」因緣際會暮年回到烏鎮終老,也算是散步回到了家吧? 美術館收藏著木心的文字詩畫和相關的圖書。最令我震撼的則是獄中書,在66張紙上雙面書寫了65萬字! 我俯身在一本半個巴掌大的小筆記本前,細小如蟻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的鋼筆字,讓我看得全身起雞皮疙瘩。是怎樣一個嚴格自律、高而且冷的靈魂啊! 我起身,問身旁的管理員: 「能拍嗎?」 「妳站遠些拍吧!」他看著我眼角快要凝結的水氣這樣回答。 我站得很遠,拉近了鏡頭。回來後去掉雜訊裁剪,只得了一張堆疊著撕下的筆記紙的殘影。 其他的都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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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