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星還是脫星？

前面對於ВИА Гра MTV的作風已經稍有描述，無獨有偶，這顯然並非ВИА Гра的專利。Жанна Фриске (Zhanna Friske)在其MTV 「Ла ла ла (La la la)」當中以身著一塊不蔽體的淺綠色布料，裸露整個背部及側身、胸型這樣造形出現；四人組Блестящие (Blestyashie)雖然比前兩著稍微保守一些，但是觀其所拍的數隻MTV——套用前面新力音樂對於ВИА Гра的說法——依舊相當「省布」。相較而言，Алсу (Alsou[1])簡直可以說是乖乖牌，她在MTV中做裸露的打扮是背心以及長褲，僅露出一截小蠻腰。也怪不得MosNews會有這樣的說法：

For easier navigation, popular music in Russia is dividable into popsa and estrada. Popsa (a deprecating name for Russian pop music) is all that’s influenced by western pop. All of popsa bands are producers’ projects, and all of them are striving for the standards of MTV. There are flocks of Backstreet Boys-inspired “boy bands” like Ivanushki International, Korni, Zveri, Smash, etc. There is an equal amount of Spice Girls-inspired “sex-bomb bands” like Blestyashie, Strelki, Slivki, etc. (Mosnews, 2005)

事實上，不單是女歌手出現「Sex-bomb bands(姑且譯為『性感肉彈團』)」的現象。即便是在所謂「男孩團」的MTV當中，也不乏裸露的鏡頭。像是ЗвериMTV「Что Тебя Касается」當中女孩穿著(wearing, 進行式)內褲的背影；Дима Билан (Dima Bilan) 「Я Так Люблю Тебя」當中男女親熱的畫面；更不用說Hip-Hop團體Дискотека Авария (Diskoteka Avarija)MTV 「Х.Х.Х.И.Р.Н.Р. (X.X.X.I.R.N.R.)」裡穿著艷紅三點式亮皮面比基尼的舞群，以及「Суровый рэп( Severe rap)」中身著黑色皮面比基尼舞群當中出現的露點鏡頭。

這樣的現象對在東亞地區生活的這些(保守的)人們，顯然會有些不能適應，甚至引起一些感嘆或是反彈。像是一位台灣的作家在其紀錄西伯利亞鐵路之旅的旅行文學作品「紅色列車」當中就有這樣的感嘆：

西方出版物如潮水般地湧入俄羅斯，其中，標榜暴力與色情的刊物氾濫成災，露胸扭臀、擺出性感撩人姿勢的女體照，出現在俄羅斯各地的書報攤上，搭配聳動俗爛的文字，倡導貶抑女性，或著宣揚陽剛爆力思想，卻受到俄羅斯男性空前的歡迎，拜金的出版商眼見財源滾滾入荷包，更是加速此類刊物在市場上的擴展，使得如今的俄羅斯書市到處充斥著色情與暴力讀物，也逐漸取代了普希金、托爾斯泰等文學泰斗的作品，傳統文學作品已乏人問津；(彭怡平 2001)

其實，這或許是專屬於東方人的感嘆，而且是屬於旅人的感嘆。這樣的感嘆或許有點類似歐洲人對於中國人越來越不重視文言文的發出感嘆有些類似，講明白點，有些可笑。

有些不同於美式作風帶有色情挑逗意味，直接而大膽暴露，像是德國電子音樂樂團Scooter(台譯：兜風少年組) MTV當中時常出現全裸或是上空露點的女郎。俄羅斯的態度或許比較偏向將部分的裸露視為「美」的象徵，或著是進步、開放、摩登甚至解放、女權的象徵(這部分在下一個標題會更深入談到)。

我們或許可以從1984的蘇聯時代的俄國經典科幻電影「Гостья из будущего(Guest from the future)」當中看見些端倪。片中來自於未來的女性V自型領口直開到腹部(其實這樣的長度已經不能稱作領口了)，在正面上半身形成了一個到三角形。這樣的尺度，在那個年代的台灣，恐怕亦是有被禁映的可能。

不過，並不能否認的，俄羅斯流行文化還是受到了美式作風的影響，尤其可以從對於「乳房」的突顯中發現。大乳房在西方文明歷史上，極少受到人們的崇拜，美國人並不太相信這點，然而二十世紀美國人對於小個子、大乳房的迷戀，完全是一種畸變(Zack 1997)。這樣的影響可以在ВИА Гра、Блестящие這類女子團體中發現，尤其是ВИА Гра驚人的胸型(然而，前面MosNews所提到的五人團體Strelki當中，只有兩位會特別突顯乳房)。而Гостья из будущего中的未來女性──以台灣的用語來形容──明顯偏向「洗衣板」。

開放、叛逆亦或追求解放？

俄羅斯MTV給人的感覺乍看之下是相當開放的，然而若是仔細端詳，俄羅斯流行文化似乎與俄羅斯大眾的生活方式存在著蠻大的隔閡。這點可以從彭怡平的旅記中看出些端倪：

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則沉迷於MTV、TV Game以及體育節目。......然而，俄羅斯年輕人喜歡MTV的原因很奇特，他們不是為了聽時下的流行音樂，而是MTV中營造的自由氣氛，讓她們深受感動。(彭怡平 2001)

而且，俄羅斯MTV當中也隱約感覺的到一種界線，不同於歐美的開放。前面提到的澳洲Scooter，美國工業金屬巨星Marilyn Manson，法國重量及天后Mylène Farmer，在他們的MTV當中，女性出現正面上空露點甚至全裸可以說是司空見慣。這樣的情況在俄羅斯MTV當中完全銷聲匿跡，即便是Дискотека Авария MTV當中出現的露點畫面，也是在整個乳房被遮掩的狀況下露出乳頭。或許是俄國人更懂得遮掩的美感吧，也或許是對女性某種尊重？

其實，如果要說這些所謂的「性感肉彈」是追求女性解放運動的女權運動者，亦不為過。俄羅斯女性歌手雖然在MTV中展現美好的身材，但是也展現了許多強勢的女性作風。像ВИА Гра在「Good morning, папа!」當中就拍攝女性痛扁電梯非禮她的中年人毛手毛腳的計程車司機；Стрелки(Strelki)在「Devochka-Vetochka」隨手擊倒電梯警衛；Vanilla Ninja在「Tough Enough」打倒拳擊場的守衛，在「LIAR」中開大輪車壓爛越野比賽中作弊的摩托車。即便是Блестящие在「Апельсиновая песня」中被綁架，也是由女性相救。

或許是社會主義兩性平等思想的影響，也或許是北方女性性格本來就比較飆悍。這些女性歌手的MTV當中除了強調女性的不可侵犯外，也顯示了某種女性有權展現自己的美且應當受到尊重，不能因此遭到騷擾、輕視的價值觀。

俄羅斯大眾文化傳播至東亞的途徑

日本

雖然，中國大陸當地的流行文化勢力正逐漸崛起，並且在東亞華人世界當中全面奪權(在本文後半會有更詳盡的說明)。但若以進口文化產品這部份來說，日本在東亞地區仍然佔有絕對的優勢。然而，這並不表示日本當地對於國外流行音樂資訊來源具有優勢。就以在中日都沒有代理商正式發片的Алсу (Alsou)來說吧，若是以Google台灣搜尋Alsou，會得到2800 page(268繁體)相關的中文網頁[2]，而日文網頁只有572 page；如果以原文Алсу搜尋，那麼中文有674 page，日文僅178 page。

日本能夠成為東亞進口流行文化之首的主要原因不外乎與美國的特殊依賴關係，另外就是對於智慧財產權的保護。確實是這樣的優勢影響使日本成為音樂製作人進入亞洲市場的首選。然而，也不能忽視日本唱片公司的眼光以及行銷方式。

若是缺乏良好的行銷，除了夠大牌的歌手，或是像t.A.T.u那樣的極少數異類，大概沒有多少歌手能在音樂市場殺出重圍。日本公司除了辦簽唱會這類一般活動之外，最高明的手段大概不外乎「限定盤」。絕大部分的海外歌手在日本發片都會是「Japan Limited Edition」，多加了一些現場版的錄音、MTV或是訪問的DVD、VCD，個人寫真集，或是其他小贈品。有些樂團，像是來自愛沙尼亞的搖滾樂隊Vanilla Ninja，甚至為了日本特別錄製了一張日本限定Classical版本，完全交響樂配樂的專輯。而ВИА Гра更一展語言天份，將Убей мою подругу直接填上日文詞「愛の罠(愛的陷阱)」，顯示了對於日本市場的重視。

從西方到東方

論到俄羅斯文化產品，或許帶給海洋東亞人們的印象不脫於古典芭雷、俄羅斯娃哇、文學創作以及藝術等等傳統文化創作。至於流行音樂以及電影，恐怕長期以來根本是一片空白。直到這個世紀，t.A.T.u在2002年，以其特殊的形象[3]以及行徑[4]闖入歐陸後，才引起亞洲人的注視。

(t.A.T.u)2003年推出的首張英文專輯『200 km/h in the Wrong Lane/超速快感』，席捲歐洲、美國、台灣、日本…等地的唱片市場，全球銷售大破五百萬張；話題單曲“All The Things She Said”橫掃英國、德國、奧地利、澳洲、紐西蘭、丹麥、瑞士…等十多國排行冠軍，榮獲滾石雜誌評選為2003年度十大單曲。(環球音樂 2005[5])

確實，依照MosNews(莫斯科新聞社)的說法「Tatu are admittedly a quality project( for Russia's music ), but two lesbian nymphets are unlikely cultural ambassadors for a country that bore Dostoyevsky and Tchaikovsky. (Mosnews, 2005[6]括弧內為筆者加註)」t.A.T.u對俄羅斯流行音樂的代表性不高。然而若不是t.A.T.u在歐陸引起注目，東亞地區很可能到現在還沒注意到俄國流行音樂勢力的存在。

以台灣為例，雖然台灣的流行音樂市場其實較為封閉，而且明顯偏向英語系國家。然而，卻有相當多的人利用網路取得歐陸各國流行音樂的資訊。我自己也是在大一(2002)的時候，透過網路得到t.A.T.u在歐陸上節目的資訊。

在t.A.T.u於台灣發行專輯後，台灣流行歌手蔡依林在2004年的「城堡」專輯當中率先翻唱了ВИА Гра的「Стоп! Стоп! Стоп!」，曲名為「Love! Love! Love!」為之後ВИА Гра英文專輯登台打下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