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11 12 金厦行 Part 5

    金水國小，南洋風格建築，造型獨樹一格，是金門地區最大規模的洋樓小學。1932年由當地僑鄉集資興建，大門山牆A字，隱含族人對學子的期待。內部設計仿傳統書院採<回>字型平面，中間口是禮堂，禮堂外圍口是一間間教室。目前除了幾間昔日教室保留外，其餘皆設為展示館，介紹僑鄉文化的形成，金門人出洋的故事與歷史。其中一處展示館內幾幅詩集，敘述男子離鄉背井海外工作的無奈、婦女苦守寒窯獨力持家的辛酸，字短情長，道盡過去那個年代的哀怨與愁苦。

   另一展示間，以存德藥房為背景介紹僑匯(圖下1)，過去存德藥房除了賣藥也兼營匯兌，而真實的存德藥房依然存在，昨晚經過莒光路時，看藥房古樸，頗具年代就順手一拍(圖下2)，也不知有多大來歷，沒想到今天在這竟連上了故事。

    走出金水國小，外牆牆面斑駁歷經風霜，卻難掩美麗。

   尋找黃氏酉堂，據說是昔日金門全島唯一具有園林池沼之勝的建築。堂前有池，池上以石板築曲橋蜿蜒其上，將原本橢圓形的池面，左右分隔為日池和月池。可惜內有惡犬，不容人靠近，加上附近喪樂震耳欲聾，只得在池塘前匆匆拍下到此一遊照，希望下次有機會再訪。  

   算好時間來到建功嶼。昨晚前來只聽得浪聲腳邊喧鬧，今日前來那浪早已退出數里外，裸露出一片美麗沙灘及一條蜿蜒步道。昨晚遍尋不著的牡蠣人就在不遠處，立於步道兩旁，展臂相迎(是我們展臂啦)。牡蠣人(Oysterman)是芬蘭藝術創作家馬可‧卡薩格蘭的作品，應2013金門藝術節之邀而作，四座六米高(大部分的資料記載都是三米，但整體連底架應為六米)牡蠣人，鋼型俐落簡單，與遠處蚵田相映；材質的選擇，靈感來自於海面上一根根當年為了反登陸而設置的「軌條砦」軍用鐵條(圖下)，整件作品設計符合金門養蚵文化的在地風情及過去歷史，是件讓人驚艷的藝術裝置創作。黃色小鴨或許有療癒功效卻不見城市特色，金門的牡蠣人比小鴨多了份在地故事，其它地方複製不了也帶不走。只是我們問了很多人，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件大師級的作品，甚是可惜，還好我有一個多聞的旅伴。

建功嶼w038據點，原為海上孤懸的荒涼礁嶼，戰略地位險要，利用原礁石形式構築工事，興建碉堡，並於此填土、灌溉、植栽樹木形成一道良好的偽裝陣地。小島上綠意蔥蔥，站在廢棄的崗哨上眺望，寒風細雨下反顯的詩情畫意，島上視野絕佳，海岸風光無限，退去煙硝的建功嶼，剛中亦帶柔。

    又見鄭成功，白石雕像面海立於建功嶼一隅，高約九尺，重達一百多噸，來自鄭成功的故鄉福建省南安市相贈。只是這尊比起鼓浪嶼小了很多，但搭配這裡剛剛好。

    沿著步道走回，見有人端詳岸邊岩石雕刻，我們好奇跟著看，原來是另一處公共藝術創作，做品來自金門出生之藝術家楊春森的「鱟(音后)時代」。楊春森以青銅脫硫鑄造法，將建功嶼盛產的活化石「鱟」以原尺寸呈現。作品剛開始呈現藍色，時間一久，會逐漸氧化為深綠色，接近鱟的原色，兼具藝術、教育與科學。並在兩塊花崗岩上各雕刻一對「鱟」，永久安置在海邊礁岩上。(請見下圖)，除生態意義之外，「鱟時代」又諧音閩南語的「好時代」。很慶幸我們沒錯過。

【路過補充】鱟是海洋底棲性無脊椎動物，四億年前便存在，被生物學界視為活化石。因外殼堅硬形似鋼盔，又叫鋼盔魚。英文名稱horseshoe crab，直譯馬蹄蟹，但並非蟹類。原本鱟的分佈相當寬泛，但隨著海洋污染與海岸建設，食物與棲地遭到破壞而大減。金門因戰務封閉達半世紀之久，反使鱟得以生存，目前政府設保育區努力復育中。 資料取自http://blog.sina.com.cn/s/blog_995b00580101fszk.html

    趕行程，連中飯都沒得吃，來到古寧頭。古寧頭包括北山、南山、林厝三個聚落，原只是臨海的小漁村，因一場撼動人心的戰役，被迫站上了歷史舞台，改變漁村的命運。來到戰史館，一路走過綠色隧道，環境清幽，廣場左右兩旁還擺放功成身退的戰車坦克供人緬懷。

    館內，一幅幅大型油畫訴說當年那場關鍵戰役的始末，戰役發生的年代沒有照片，用油畫記錄，讓往事不如煙，故事在這裡重現。其中，<古寧巷戰>中的北山古洋樓遺址仍在，是等會要去的景點(圖下)，最後一幅<光榮校閱>油畫旁，還留有當年蔣公校閱時的吉普車(圖下)。館內另展有國軍當時使用的武器及史料文件等。進入視聽室聽故事，VCR重現戰役的槍林彈雨，國軍浴血奮戰的經過，一次輕敵的挫敗、一場久違的勝利，物換星移，自此奠定雙方未來的命運發展，雙螢幕交替訴說，故事很精彩。來到金門，喜歡上胡璉將軍，這年頭缺的就是這類英雄。

    了解古寧頭，不可不看北山古洋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洋樓無辜卻千瘡百孔，不過是位於路口要衝，戰役發生時被共軍充當指揮所，就成為攻擊首要目標，彈孔累累，殘垣斷牆，烽火無情在此留下見證，洋樓正面二樓陽台欄柱上福祿壽喜四字依然完好無缺，當年主人建造時的希求，如今看來很諷刺。而曾經不共戴天的敵人，如今在這裡來去自如，世事變化之快，不禁令人感嘆。回頭看歷史，是傷痛也是資產，不單屬於金門，屬於全體中華民國國民。

    隨後，在古洋樓附近的北山聚落走走，在一戶古厝後方發現立有一只石敢當，覺得特別就順手一拍，回來一查才知是清嘉慶水師提督李光顯故居，因曾掃蕩海賊有功，死後追諡振威將軍，該宅也被稱為振威第。可惜，經過宅第時沒開放也就沒特別留意建築。

    至此要先跟我的旅伴說再見，她要先去趕飛機，我還有時間慢慢逛。一向沒甚方向感，送她到機場後整個方向就亂了，本該往太武山方向去，車子亂開經過一處拱門，上寫著擎天山莊，感覺對了就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整片遼闊海景，海天一線，海面上風平浪靜，景色無邊。哈，意外永遠是旅途中最不可測也是最美的一道風景。走上觀景台上四方凝望，視線內只有我一人，一人獨享無敵海景，心中響起一首熟悉的旋律：“在無人的海邊，寂靜的沙灘延綿，海浪拍打著海面，彷彿訴說著你的諾言…..”，在無人的海邊我也不禁疑惑起為何不見其他人? 這裡是成功沙灘。

    順著步道指示牌，來到成功海防坑道。地下坑道全長620公尺，坑道內像迷宮曲曲折折，內部規劃有指揮室、機艙堡、寢室、廚房等，只是前後只有我一人，走在幽深俱靜的坑道裡，越走越心驚，想回頭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只能一股作氣向前衝，盡頭處，90高砲台外柳暗花明，回到地面上，鬆了一口氣。坑道另一旁標示陳景蘭洋樓，白色富麗堂皇的建築很難不讓人注意，是金門現存最大的洋樓建築，隨著時代的變遷，洋樓更換過多種身份，從日據時代的軍事指揮所、學校到國軍醫院、官兵休假中心。穿梭走訪一間間的房間，看歲月演變及大戶人家過去的風華，洋樓猶在人事已非，現轉型為觀光展覽館可能是洋樓最好的歸宿。

    建築前方是金湯公園，面料羅海灣，綠樹蔥蘢景色優美，是金門十景之一。長風亭上吹風看海，天地靜好。可惜美景無人分享，這麼美的地方，旅伴怎回去的那麼早。

    尋訪小徑特約茶室，重現831軍中樂園。照著地圖指示，來回幾次小徑就是不見茶室蹤影，車子都開到了沙美，順手又補了幾張高粱照片(圖下)，雖不是想像中的壯闊飽滿，也算是聊勝於無。

    再回頭特意放慢開車速度仔細尋找，原址改建過的茶室外觀長的像茶葉展示館(圖下)，難怪我會錯過。入內，ㄇ字型紅瓦白牆建築，中庭草坪綠意清新，嗅不出一絲曾經風月場所的氣息。

    順著迴廊走，展示室內用圖版文字還原過去茶室的這段歷史，訴說茶室的一生。這裡吸引人的是牆板上的文字，字字情感，訴說侍應生與阿兵哥的無奈與心情：

“若不是命運捉弄，我也不會來到這裡…..”

“那一批來自大陸的軍人，一直活在舉目無親的【等待戰爭】中，在那與世隔絕的孤島上，焦急地盼望戰爭的來臨，如果沒有一樣支持你活下去的東西，是無法承受那種長期煎熬的，最殘忍的不是戰爭本身，或是死亡，而是在【等待戰爭】中的那種莫名煎熬….”

"姑娘一到茶室，老鴇娘就一個個點名，一個個警戒她們來到這裡是為了掙錢，不是來談情說愛的，但儘管事先交待過，仍不免或輕或重的留下情感……”

"她們之間，除了結伴而來的姊妹淘，從不過問別人的私底，也不訴說自己的身世姓名，和那些辛酸落淚的遭遇…”

"軍中的老兵，不死在戰場，也會被淘汰，….茶室終會隨著老兵，消失於軍中的...”

    迴廊中央是一間間復刻當時接待房的場景，每間房間上演著不同故事，按下播放鍵，故事一個個說給你聽。

    走出茶室，走出一段歷史，這裡適合一個人帶著感性前來。

<路過補充> “你們是東西南北的輪調，我是東西南北的淪落，在這砲聲隆隆戰地，我們也算得同是天涯淪落人…”關於適應生與阿兵哥的情感，金門作家謝輝煌的桂花風裡的小夜曲描寫的極為生動，有興趣者請自行爬文。

http://www.kmdn.gov.tw/ch/News_NewsContent.aspx?NewsID=40407&PageType=1&Language=0&CategoryID=12&DepartmentID=&Keyword=%e6%a1%82%e8%8a%b1%e9%a2%a8%e8%a3%a1%e7%9a%84%e5%b0%8f%e5%a4%9c%e6%9b%b2

    到此，這次旅程要告一段落，金門處處精彩充滿故事，離去時間到來才發現停留太短，尚未探訪的只能下次再來，這是一個會讓人愛上的地方，難怪有人說：留在金門忘了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