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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2/25 05:11:21瀏覽938｜回應5｜推薦36 | |
［幸有我來山不孤］ 連下了好幾天的雨，今日終於來了太陽。我顧不著山路的泥濘，一過了中午，迫不及待的出門獨自爬山去了。倉促的就道，其實我也有不得已的原因：每隔一天的行山習慣，因雨已荒廢了一段日子；電視台又說另個太平洋風暴正等著明日過來，下去的整個禮拜都會是濛濛煙雨的天氣。 山裡不見人蹤，卻有各腔各調無數鳥啼，所以空山並不寂寂。有幾處山路泥濘非常，幸好拎了對登山杖，我四隻腳行走如同野獸一般；鞋底不久沾滿爛泥，抬腿滯礙困難，然而我究竟因杖不致摔跤滑倒。新鮮的馬蹄印和自行車轍領我一路向前，間歇有動物的三趾腳印加入。我那缺乏動物學知識的腦袋同我說：大概是幾隻鹿曾從這兒走過。我唯唯諾諾的不置可否。 像往日一樣，那座聖母像依舊憂愁的看我從祂身邊經過。好幾年前，頭一回見了祂那悲哀容顏，我曾駐足在祂面前半晌，嗟歎那日漸頹壞的雕像。今日，我低眉合掌，穆然肅立片刻。 路中一堆馬糞熱騰騰正冒著煙，必定不久前才從馬身上落下。我小心避開，心裡卻不由想：只吃了些青草，牠怎能有那樣的大力氣。小徑一路過去，地鼠翻出來的新土，一小坨一小坨地覆蓋著兩側綠色草場……遠處近處，偶爾能見到一兩棵開滿紅白繁花的果樹。遍野缀滿了黃色小花，我那同樣缺乏植物學知識的腦袋對我又說：是醡醬草的花呢！我唯唯諾諾地亦不置可否。 一片黃色調中，孤長株藍色花朵，她＂萬黃叢中一點藍＂地在午後微風裡抖顫，便吸引了我的注意。停下疾走的腳步，我蹲下來和她相看不厭好大一會。 有三只鵪鶉在身前方急急踱進路旁那叢灌木底，頭上正中直翹的那隻翎毛抖巍巍的，模樣滑稽令人莞爾。小路遠方，模模糊糊我見到一個女人帶了兩條白色大狗；等我拐個大彎，就消失了她的蹤跡，右手下方卻顯現了我也居在其內的那紅塵世界。今日難得天高氣清，隱隱約約能見天際線處的半個海灣，從那裡，小屋鱗次櫛比過來：群山半擁半抱下，一間間屋内裡不知生出了多少男女啼笑悲歡故事。 翻過那個陡坡，就是回程路。我濕了內衣，額際滑落幾粒汗滴。平均約40度的山坡至少有兩三百公尺的長度，氣喘吁吁正走著，一個騎自行車的男人從後面追來。他腳不歇地踩著，邊還和我打招呼──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佩服他的毅志和體力。 正橫過的那條小溪，因著近來雨水的加入，嘩嘩有勁地唱著水調山歌。我立足聽了幾分鐘，且順便低頭探視我那兩條褲管下側近鞋處的黃泥聚集數量。有隻似狗的動物忽然從我前邊竄過，牠立在一棵樹下好奇地看了我幾眼，轉身才又跑不見了。我那缺乏動物學知識的腦袋，借著這下山前的最後機會，趕緊又同我說：看牠那長長的尖嘴，我肯定是隻土狼！──只要不是山獅，我唯唯諾諾的還是不置可否。 奇怪，那牽著大狗的女人，走哪兒去了？竟然就再沒見著。 ［缺水的緣由］ 登山時，狹窄的山徑上總能碰到幾個從另頭過來的同是行山的人。我們打著招呼，然後小心翼翼地錯身而過。偶爾會遇著年輕女人，都有勻稱身子，穿了好看合身的運動服，並將蓄了的長髮綁出馬尾──她們頭上就算戴了棒球帽，根據這些日子來的觀察，那尾巴也定是要從帽後俏皮地垂露出來。 和她們擦身而過時，就會聞到了好聞的沐浴乳或者洗頭水的香氣，走開了好遠，那味依然在我的鼻裡仍不肯散去。我便邊走邊奇怪著：臨出門時，女人們一定洗了澡或淋了浴；然而走這趟山不是必定要出身汗的嗎？ 依我的頑固觀念，如果計畫第二天一早爬山，夜來的泡澡，是可以節省下來，延期到明日從山上回來後再去實施的。這種見解雖然證明了我有幾分懶惰，但是不能阻擋我振振地評論她們這種多此一舉的行為──何況今日世界正鬧著嚴厲的水荒。 我那麼的胡思亂想，原先在腦海裡醞釀的那件事就完全忘得乾乾淨淨；一直走了好遠，都看到了山坡上的那座電力鐵塔，方才又將它記了回來。年輕女人的身上香味，那時當然早已去得無影無蹤了。 ［天牛之腳］ 走在空寂的山裡，前頭腳底的小徑上，意外地我遇見了一隻黑天牛。和我往同個方向，他不慌不忙底在泥地上直直向前走，半點沒有要讓路的意思。難得那麼近的碰著了隻平常少見的大天牛，我停了疾走的腳步，半彎著腰，低頭細細地打量起他。 天牛那不停移動的六隻腿，很快就吸引住我的注意：他一會伸左邊的腳，一會改探出了右邊的，有時移第二隻，有時動第三隻，再有時是第一隻，一些也不露出手忙（？）腳亂的模樣；倒是在路後頭的我，反看花了眼睛。我不知量力的想找出他腳動的一個模式，好半晌凝神，卻沒瞧出點頭緒。我想：或許是我那看花了的眼睛，糊塗了我的心智；或許這模式需要更長點時間方才顯出；又或許天牛走路，根本就沒有腳動模式。天牛真是不得了，將那六條腿划動得如此優雅又複雜，我不由起了佩服心。 天牛這時停了前進，一動也不動止在那裡；不知是不是也正望著我，氣嘟嘟說：看什麼呢？沒見過天牛走路嗎？ 我並沒有識相的走開；這樣子繼續盯著他的不禮貌行為，一定惹起了天牛的不開心。他重新啟步時，改去了方向，不徐不急底，斜行進了山路邊的草叢裡，沒一會兒，雜草就隱沒了他那小小的黑漆漆身軀。 201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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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