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再看一次，仍然教我感動莫名，小女孩問的問題，跟我的女兒在小學一年級時，她同學問的話相同，我也是做了相同的回答，可是，隨著時間流逝，女兒還是很在乎別人笑她沒有爸爸的事，藏在心裡不再說了。心底藏話，我跟她好像漸行漸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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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一篇令我感動異常的文章...Patty》

真實／單親．妳小時候有沒有媽媽？
2004/09/05 10:39


　文／真實

服藥五個月中，數度在開車時無法控制的恍神，不是紅燈沒留神往前猛踩油門，再不就是無法立時反應南部這些橫衝直撞的機車騎士，受到驚嚇後花上好一點時間才能不害怕。

也有幾回無法控制情緒淚流滿面完全無法往前的停在路邊放聲大哭，更甚時，會想在前方是大卡車或聯結車時，有種狂踩油門渴望連人帶車往死亡的衝擊中尋找痛苦解脫的衝動；也有幾回，夜深人靜的高速路上，腦子裡想的是往安全島上全力加速，諸如此類的想法在略微清醒後，都讓自己驚心。

於是，我把車開回母親家，停止了擁有車的日子，這車陪我走過近三年婚變及情變的日子，我捨不得賣了它，放在母親家，母親和弟弟都需要有部車，而我也不用失去它，是久思後兩全的辦法。同時，我的弟弟也告訴我，有了車對他的工作有極大的助益，這個決定雖然會造成我日常生活中不少的不方便，諸如不能隨性地遊走，只能在徒步可到之處生活等等，但我想我可以適應，並從中建立另一種生活內容。

女兒很緊張，她擔心我沒車後無法去探視她。

我理解她的不安，並試著對她解釋，車子只是換了個主人，而主人是外婆是舅舅，我只是可能改變去看她時的交通方式，由開車變成坐火車、公車、飛機等等到她身邊。

她站在那部黑色的吉普車前，看她的舅舅打開引擎檢查車況，我聽見她嬌嫩的聲音和她的舅舅對話。
「阿舅，你在做什麼？」
「我在檢查車子呀，這樣開車才安全。」
「那以後媽媽要開車怎麼辦？」
「媽咪會再想法子買新車子載妳呀，沒的話妳一樣可以坐這部車，不必擔心。」那個平素粗枝大葉的舅舅細心的對待我這個小寶貝，我在客廳微笑的看著小寶貝修長的小背影及那烏亮的馬尾巴，寧靜平和的像春天第一陣和暖的風，把長期服用抗憂鬱劑的疲累一掃而空。

出遠門讓我累，所以這回探視小寶貝的間隔久了一點，期間日常的電話我常被她拒接，沮喪難免，我卻隱約感受到小寶貝必定因為我不在身邊而有了困擾，在電話中講不清楚，我等待著她在身邊時找適當的時點同她溝通。

她看我吃藥很長一段時間，曾經很擔憂的看著她心目中漂亮媽媽不停的吃藥，我笑笑告訴她，媽媽只是生病，吃藥一段時間會康復，就像她偶而會感冒，會肚子痛一樣，不必憂愁。

她接受我的說法，並且早熟的要我平時不要吃泡麵，那沒有營養。擁著她，一如擁抱了世界上最單純和平的一片淨土。

夜裡，鄉間星空點點，不遠處成排的檳榔花散發出迷人的芳香，在黑色的視線中流動著嗅覺才能感動的生命。

寶貝央我到附近雜貨店，她想買仙女棒。那是每一回她到母親家與我相聚時的福利，我牽起她的小小手，在夜的涼意及幸福的花香中往雜貨店走去。

「媽咪，妳小時候有沒有媽媽？」小寶貝問我，她沒有抬頭看我。
「啊？有啊！」我淺笑著回答她。

這就是了，她遇上了的麻煩事。

「是不是學校有同學問妳有沒有媽媽呢？」
「嗯。」她困惑的點點頭，看的出來她很苦惱並且不知道怎麼面對，我不在她身邊是事實，然而，我是她的母親更無庸置疑。

「小寶貝，每個人都有爸爸媽媽的，只是，不見得每個小朋友都跟自己親生的父母住在一起，而他們不住在一起的理由不一定相同，但是，每個人一定都有父母親。」

我的手心貼著她小小的成長中的小手心，她的另一隻手上緊握著剛買的甩炮和仙女棒，那是住在城市時的她不能碰觸的美麗火花。

星空下，我繼續同我的女兒解釋這個世界以及她的疑惑。

「有的人的父母親，可能必須工作或做他們生命中想實踐的事而不在他們的孩子身邊；有的可能因為生病、意外或其它原因死掉了，就像媽咪的爸爸，妳的外祖父，就是因為車禍去世，所以妳沒見過我的爸爸妳的外公，但他是媽咪的爸比，只是沒法子和媽咪一起長大，妳可以理解嗎？」

我停下來看看她的反應，她懂事的點點頭，並抬頭對我展開了笑容，眉間的緊也輕了。

「小寶貝，所以，只要是有愛的地方，就可以是家，如果，只有一個人時，也可以自己愛自己的，懂嗎？」
「嗯。」她的點頭讓我安心。
「妳問我為什麼生妳，原因很簡單的。」午間時，寶貝還問我為什麼生她，我當下無法給她答案，這是個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的問題，就像她問我小時候有沒有媽媽是相同性質的，但此刻我好像有了答案。

「我生妳，因為我知道我生下妳，所有的人都會愛妳，奶奶，爸爸，姑姑，舅舅，外婆，小阿姨等等，所有媽咪身邊的人，妳的親人都會疼愛妳。」

寶貝開心的點頭，並重新找回她燦爛的笑容，在夏日的夜晚像明亮的星子，晶瑩閃亮美麗無與倫比。

「以後，若有同學問妳時，妳可以回答他們，每個人都有父母親，我的母親在別的城市工作生活，她每天打電話給我，並且在電話中和我一起說故事，有空時，她會開車接我到外婆家，外婆家和台北不一樣，有小狗，有小貓，也有小鳥，好嗎？每個人都有媽咪和爸比的。」

從雜貨店回到家，母親坐在竹椅子上看電視，我把小寶貝剛剛的問題同我的母親講，我的母親大聲的笑了起來。我指了指笑個不停的母親對小寶貝說：

「這個就是我小時候的媽媽，也是我現在的媽媽，妳叫她外婆。」

三個老中小被這個可愛又真實的問題逗得發笑。我的母親笑容裡有她青春至今的心事，我的笑裡有擁有母親及女兒的幸運，而女兒的笑中，有她對這世界上某個疑問的釋懷。

我和小寶貝在院子裡點甩炮，我讓她自己拿甩炮和香，點一顆丟一顆，她總是點了甩了便轉身尖叫快跑逃離現場往屋子裡躲，留我在現場對著繞著甩炮滿地跑的小狗發笑。

母女倆把仙女棒一支支點燃排放在地上，像某一年國慶日三重橋畔的煙火。那一年，人潮中，我緊靠著第一個走入我生命中的男人，並在我險些被人潮衝落堤防時，明確的男人的力量拉住踉蹌的我。

那一年美麗輝煌的煙火啊，那一年青春充滿淡藍和淺粉紅，水晶般的歲月啊，遠了淡了，卻才是肯定得了的永恆。

小寶貝銀鈴般的笑聲及小腳丫奔跑時發出像小鼓般的節奏，淡淡地憶地往事的憂傷及服藥後似乎無法免除的恍神暈眩中，我記錄了那夜的情節對話。

孩子，我摯愛的孩子，靈慧敏感的我的寶貝，是人必有父母，身為妳的母親的我，所有的書寫都是因妳，因妳，我的孩子，因妳也是個女性，將來可能面對種種妳的媽咪經歷過的種種疑惑，祈禱有一天，當我不再能在妳身邊為妳解釋生命中的困擾時，妳可以從我的文字中找到某些答案，但我更加希望的是，那答案是妳融合妳的體會後完整的解答，而非只是由我的聲音、文字或圖畫中所能找著的，那是母親的答案，妳能參考的生命素材之一，唯有融合了妳自己的悟出，才是完整的妳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