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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曙光
2014/01/06 01:50:15瀏覽92|回應0|推薦0

  在聶雁的叮囑下,聶雲收拾了房裡本就不多的私人物品。

  當初為學習濾水技術而來,但事實上聶雁雖然有在學習,卻對這些技術不是真的很上心,畢竟都是一些自己早就熟悉的手法,況且相較於公元五萬年的水質清澈,在公元三千年環境惡劣的地球生存過的人類,為了喝水,那樣的技術才堪稱頂尖,幾乎人人都知道怎麼做才有乾淨的水喝,只可惜有些技術畢竟如今設備簡陋,無法執行,但到底水質本質上不差,已經應付得過去。

 

  星子依然耀眼,收拾妥當的兄弟二人趴在窗邊,呼吸著夜晚涼涼的風,看星星……風動的時候,樹葉演奏出細碎的呢喃……星星像音符一樣,好像能隨著春風滑入心底,感受是這麼的明淨真實……

 

  寧靜舒適。

 

 

  「以前,我從沒這樣看過星星。」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從平常交談聽來,弟弟……你的家鄉環境是不是很不好?」關心的眼神:「但若想回家的話,這邊事情辦完,哥哥送你一程,總歸有一天得帶你去拜見我師父,你家鄉有位長輩,為兄也當去拜見。」出門在外,即使沒有父母,也會依戀家園吧。

  其實弟弟常常看著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許真是想家。

 

  「我的家鄉啊……」無所謂地笑了笑:「我都來到天堂了,怎麼可能還想回那種地方。」

 

  其實對公元三千年真的沒什麼留戀,雲豹們都是通過層層嚴苛訓練與甄試,精挑細選過的人才,沒什麼值得我擔心,更不用說森他們,他們都會自己照顧自己……說起來活了十九年的地方,還真沒什麼感情……頂多是在賞月看星星的時候,懷念朋友,要說家鄉那塊土地……實在沒太多值得留念。

  但話說回來,也是人類把地球搞成那副德性……而身為人類我卻嫌棄那種環境,雖然是由人類祖先造成的地球傷害,卻由我們這些末世人類收拾殘局……每個時代的人到底都在想些什麼?人總是做些顧前不顧後,自私自利的事。

 

 

  依然不知道弟弟在想些什麼,聶雲輕撫了柔軟的黑髮:「弟弟真當我這兒是天堂,那晚我記得可清楚了……就你第一次幫我梳頭那晚,在海邊,我還以為你在說笑……」我發覺……自己真的好喜歡弟弟。

 

  依戀掌心的溫度,舒服得瞇起眼……慵懶:「當然是說真的。」

 

 

  經過午後一陣照料,兩人的心靠得更緊密……或許肢體接觸原本就能拉近人心,聶雁將這種安心舒適的感覺當作是兒時撒嬌的延續,既然雲哥哥不討厭,自己當然是能賴就賴著,畢竟自己已經長大,所以總覺得好像能賴著就是賺到了,一臉幸福洋溢,雖說在外人面前一派成熟懂事的模樣,骨子裡壓根兒還是幼兒,依戀著親情的溫暖……

  應該是親情吧……大概。

 

  聶雲只覺得自己幸運,一開始只覺得子翎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而後是城主的命令,成為兄弟……卻為這命令莫名地開心,直到在月色海邊,感受到子翎的溫柔貼心,其後才在日常生活中注意到弟弟當真對自己真心真意……用聶雲的用詞來表達,就是這位弟弟對自己『很好很好』,『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一個年紀輕輕到過許多城邦遊走的人,突然有了對自己好的親人,就夠開心的了……

  更何況是個像白瓷娃娃一樣精緻美麗的人,當然要好好呵護起來。

 

 

  夜色很美,情誼很溫暖,聶雁半瞇著眼睛,溫柔的撫摸下,好像快要睡著的小貓咪。

 

  「這是……有點硬。」手指輕捏了子翎的耳垂:「我的耳朵怎麼沒有……」說著,一隻手還拉拉自己的耳朵確認,一邊對弟弟溫柔,另一邊對自己粗手粗腳,模樣滑稽。

  依然慵懶:「沒有是正常的,」瞇起雙眼,趴在窗邊悠哉:「我的耳朵裡面裝了能取代雪鳶的東西,耳垂上有些電子迴路在裡面。」語聲很淡,好像在敘述一件很久以前、別人的事情。

 

  輕捏的手指頓時停了下來:「……雖然我不清楚弟弟在說什麼,但……是把一些東西裝在身體裡,那樣……那樣不會痛嗎?」一臉擔憂,傷心難過……悶悶的語氣。

  「……會痛,但是值得。」只要能來到你身邊,什麼都值得。

  「子翎……」心疼的表情,大掌增加了些許力度,又溫柔地摸了摸頭髮:「哥哥一定不會再讓你吃這種苦,一定待你很好很好……首先,我會去把項鍊找回來。」弟弟可能是在家鄉受了不少委屈,幸好現在有我會疼你了。

  「……這……」有點驚訝……

 

  真是……剛剛居然不知不覺說了出來,明知道雲哥哥會為我難受,我怎麼就說溜嘴了,其實雲哥哥離開的時候我十一歲,若是其後馬上順利回到這個世界,也不會知道之後八年我過的生活……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唉,面對雲哥哥,我真是一點戒心都沒有……雖然不需要提防他,但我也不想因為自己說錯話,惹他難受,他若能一生一世都不知道那些,不是挺好的?

  以後小心別提這些,好不容易重逢,實在不想讓雲哥哥難過。

 

  ……雖然……看到哥哥為我擔憂牽掛,我心裡莫名地有點開心,真奇怪……

 

 

  「子翎,有人來了。」聶雲到底沒有啥腦子想心事,很警覺,眼神謹慎地看向門外。

 

  聶雁也立刻回過神……

 

  門外傳來數人踏上高腳屋臺階的腳步聲,聶雲閉目凝神,傾聽:「將近十人,多半是老人,有一位是塚山老先生,他的拐杖聲很特別。」

  「……」果然是哥哥厲害,我倒聽不出來是老人還是年輕人:「若都是老人,又是從正門過來,該是你我的判決出來了,這些老人應該都是族長,若無罪自然是最好,若有罪恐怕得逃亡。」

  「誒?但我們又沒殺人……」自知也是無奈,改口:「那上回那個溫泉的事情,要怎麼找機會跟他們說啊?畢竟那是他們用的水啊……」

 

  「就待會兒看情況說吧,能解釋就解釋,我也不想逃亡,畢竟不可能回風城連累城民。」我不會想在這種情勢下回風城,雲哥哥更不可能會:「但若我們有理說不清,一走了之,他們心中怨恨我們,溫泉問題沒解決又必須低頭,長期去風城取水,雙方一邊認為『你們冤枉大聶將軍』,一邊認為『你的大將殺了我們的夫人』,難免再起衝突。」

 

  「好麻煩……看樣子還是解釋清楚得好,菊城話我不會說,得看弟弟的了……」拉過聶雁的手,兩人端坐到榻榻米上等待老人們爬完樓梯:「哥哥知道你昨晚大病,今天身體還虛弱……對不起,總出些這種狀況,沒能給弟弟好好休息……」若是要逃亡,看樣子得入山……路途顛簸,弟弟怎麼可能好好休養……若真要逃,我也只能盡力護著他了。

  過去,我還真沒有考慮過要逃跑……不過若能護子翎周全,要我逃跑也沒關係。

 

  微微一笑,眼睛溢滿幸福的光采:「是兄弟何必說客氣話?無論前途如何,只要我們倆在一起就夠了。」我只想待在雲哥哥身邊,天南地北,哪兒都好。

 

 

  紙門被推開的時候,果然如兄弟二人推測,連同塚山老先生在內,菊城中威望最高的七位族長都到了,其次是塚山朔,另外是兩名壯丁,禮子小姐不在這裡。

 

 

  「子翎,這……」塚山朔頓了頓,有些難以啟齒:「因為鵬說你已經都知道了,所以這些天,我終於說服長輩們過來一趟……」用預備好的木簪將自己的頭髮迅速盤起,看向聶雲:「雲弟,如此你可還記得我?」風城語言。

  終於想起的眼神,開懷:「原來如此,這樣可像多了!可是少主你……胖了不少……」一開始子翎說我還不信,這樣看來還真跟九年前有幾分相似。

  「我每次前往風城取水都故意落在最後頭,其實心情很複雜……」看向子翎:「但仁美快生的那些天,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原本打算去拜託我母親……但碰到子翎,說真的,我鬆了口氣。」

  「既然你還活著,為何不回風城?城主很擔心的……」

 

  眼看周圍都是老者,聶雲這會兒跟亓家長子的敘話似乎要說許久……經過兩人同意,聶雁開始充當起即時翻譯機,同步口譯,雖不專業……但重點都有確實帶到。

 

  望了周遭已經坐成一圈的老人,有的撐著自己的腰,有的老到手都在發抖了,塚山朔(亓懷碩)頓時對這棲身了許久的菊城,有些歉疚,神情無盡傷感……

 

  「不要再稱呼我少主了,當初我決定跟仁美在一起時,就已經決定永遠拋棄亓懷碩的身分。」這一句翻譯,讓周圍的族長們微微吃驚,聶雁注意到,只有塚山克己老先生,與人瑞姬婆婆沒有驚訝……

 

  歉意的眼神,歷經喪妻之痛,無力地坐在榻榻米上:「九年前我跟父親、彭佬在山中療傷,當時由於父親必須盡快背彭佬回到風城,便決定讓我監視菊城……」對著菊城族長們深深鞠躬:「當年家母築壩沖走洛城軍的同時,也沖走菊城的兵力,父親怕菊城報復,於是讓我在山中當哨,隨時監視,這件事情當時連家母都不知道。」

 

  【這……我們從沒想過要報復什麼……】一位老先生語聲悵然:【我的孩子也被大水沖走……但,有句話叫『軍機不可失』,如果失了時機,兩城都大大不妙啊!】

  【亓夫人的判斷並沒有錯,他自己的丈夫兒子,不也是被大水逼到山上才驚險避過……】姬婆婆滿是皺紋的臉,眼皮垂著說話,一臉滄桑:【你母親當時下這決定,難啊!心裡頭難受啊!】

 

  「他們在說些什麼?」聶雲附在弟弟耳邊,低聲詢問。

  「沒什麼,看來他們並沒有怪罪塚山朔隱瞞身分……倒是姬婆婆早就知道他來自風城,或許讓老年人當族長是對的吧,很多事情看得遠也看得透徹。」

  「那倒是真的……姬婆婆怎麼知道少主,我是說……朔先生的身分的?」

  聶雁又多聽了眾人交談幾句,才繼續低聲翻譯給哥哥:「因為雪鳶,先前我不是問你,雪鳶是不是有兩隻嗎?這陣子我們住在菊城,雪鳶飛來飛去,又長得一樣,大家覺得很平常。」

  「是很平常啊。」

  「但是……等等,」又多聽了幾句姬婆婆發話,才繼續:「多年前,姬婆婆覺得塚山家的仁美從山上帶回來的少年很可疑,所以即使他們墜入愛河,成了家,姬婆婆還是監視著阿朔。」

 

 

  塚山朔與族長們的談話間,聶雁斷斷續續地邊聽邊為哥哥口譯,但也由氣氛看得出來,事實上族長們至今還對殺害仁美夫人的兇手沒個頭緒……如此,自己跟雲哥哥被迫逃亡的機率應該降低許多。

  前提是自己必須在關鍵時刻處理得宜。

 

  思緒剛一回神,便聽見窗外樹梢微微響動……聶雲率先奔至窗邊:「有人。」

  聶雁歪頭,面對因大動作而錯愕的族長們只說:【好像有鴨子喝了髒水受不了,跑到樹上了。】回頭對上雲哥哥的視線時改口:「沒關係,這人也是當事人,他應該聽聽就回去了。」

 

  是楊鵬,九成九。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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