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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02 15:45:08瀏覽243|回應1|推薦9 | |
我們三個人的名中都有一個與"鷹”同音的字。 據說,名中帶這字眼的人,一般都俱有“能飛”的特質。這是那天老同學説的。 果然,回頭審視幾十年走過的路,我們三人還真的從故鄉的老家飛出,如今分散定居在遠離故土的美國紐約、澳洲悉尼和菲律賓馬尼拉。 此趟前往紐約探望女兒,在感恩節那天給多年不見的老同學打了電話,為自己因時間緊迫且於家人同行而可能與她和即將到來的悉尼同學擦身而過表示遺憾。我説,我只早、晚才能在家。 “那麼,明早我們去吃早茶!我開車過來接妳。”輕鬆的口氣,一如小時候相約去上學。只是那時小城的孩子都只能徒步。 這頓“早茶”,吃的卻是現蒸的活魚、龍蝦、水煮牛肉,而且是在法拉盛自家開的中菜館中。老同學的先生除了忙進忙出打點店務,還親自充當服務生,為我們上菜... ... 席間談起當晚就要抵達紐約的另一位住悉尼的同學,我已三十年未見,只可惜她到達紐約後,馬上得隨旅行團開始緊湊的行程。看來我們是緣慳一面了。 吃完這頓“非一般”的早茶,匆匆告別老同學,又開始了一整天繁忙的節目:到曼哈頓上城購物、逛華爾街、時代廣場,排隊參觀911遺址... ...回到家時已是晚間九點多。 剛進門,手機突然響起。那頭是老同學興奮的聲音:悉尼的同學到了,就在附近的肯尼迪機場,要不要去見見面?最後還是那句叫人難於抗拒的“我來接妳。” 從我們住的地方去肯尼迪機場只有二十分鐘車程,老同學邊開車邊跟接機的導遊溝通,拜託他給我們留一點見面的時間。 闊別三十載,相隔大半個地球的老同學終於相見了,三人又跳又抱又笑,興奮得如年輕的小女孩。那邊廂,旅行社接機的導遊卻在頻頻催促上路... ... 紐約老同學意猶未盡地望著我:去不去? 去!我回答得毫不猶豫。 二話不說,三人上了車,一踩油門,就往下榻的酒店奔去。悉尼的老同學忙亂間竟將自己剛成年的女兒與同行的旅友留在了接機旅行社的車上,與我們分車而行。 天吶,她們下榻的酒店竟是遠在離紐約市近兩個小時車程的新澤西! 紐約的老同學說平日里最怕到新澤西,怕那裡的道路複雜難辨。幸好今晚有旅行社的前車可隨,也幸好我們開的是高身的越野車,一路跟著走就是。 有道是:“三個女人一個墟”。車一上路,我們像突然回到了從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好似欲將這幾十年的八卦,一股腦子聊完。 夜裡,紐約通往新澤西的公路上依舊車水馬龍。前面帶路的旅行社車駕輕就熟,一路快速前行。我們也不敢怠慢,三人口眼並用一路左右超車,緊貼在後。 當車子進入高速公路收費站時,情況好像有點不大對頭:前面旅行社的車子進了現金付款通道,而我們的車,進的卻是自動繳費道。更糟糕的是,過了閘口,兩輛車便不得不從此“分道揚鑣”... ... 紐約老同學處變不驚地拿出GPS衛星導航儀,學著好萊塢電影迷航船長的口吻說:“莫擔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順手將導航儀遞給一旁的我,讓我幫著輸入資料。 遭了,剛才匆忙出門,忘了老花眼鏡。我只好將導航儀又遞給悉尼來的老同學。老同學瞇著眼吃力地按著,也大聲嚷嚷:嘿,年紀大了,真是夠嗆! 導航儀總是在冷不防時才給你下指令。我們在應該轉道時來不及反應(或是光顧著說話),竟錯過了往北的道,一直往南行,幾十公里都找不到可以往回的出口... ... 沒事,多走一點路而已,我們有足夠的油。 在澳洲我也常開錯路,導航儀很容易就把你帶回來。 不急,不急,慢慢開... ... 車 子一個顛簸,”咚”的一聲,貼在擋風玻璃的導航儀突然掉了下來,車內的燈也同時跟著”唰”地全亮了起來。我們三人五手(開車同學只能騰出右手),將車中所有看得見的按鈕全摁了一遍,就是找不著熄燈的開關... ... 紐約的同學將車子開至公路中的安全島上,準備停車察看... ...“停不得!”悉尼的同學趕忙高聲制止:引擎一停,導航儀就要再從新輸入資料了。我們甚至不曉得身在何處! 啊哈,看來我們要開到天亮了。 女兒抵達紐約的第一天,媽咪就無預警地失蹤了,哈哈哈... ... 呵呵,馬尼拉一起來的老婆居然在美國被老同學綁架了... ... 三個年過半百的老同學,就這樣,在深夜的新澤西錯綜複雜的公路上失去方向,任由車內的燈一路亮著。雖然迷糊,卻也嘻嘻哈哈無所畏懼。 兜兜轉轉,三人到達酒店時已將近深夜十二點。酒店地處僻靜,導遊早已人去無蹤。不出老同學的預料,她的女兒正安靜地坐在空無一人的酒店大堂里看書,一點也不顯得焦慮。這個剛通過英聯邦鋼琴最高級考試的女孩,對從小教導自己音樂的母親的絕對信心,不言而喻。 拖著行李,進了房間,我們的談興更濃了,引得隔鄰房客來敲門抗議,我們這才不得不壓低嗓音。 就如那首歌唱的:睡意朦朧的星辰,阻擋不了我行程... ...三百六十五里路喲,從故鄉到異鄉... ... 從少年到白頭。闊別三十載,早已過了“知天命”年齡的我們,“冒險”在深夜裏來回開了四、五個小時的車,為的僅是這四、五十分鐘的短暫相會。 我將會懷念這個感恩節隔天的深夜:三個相隔萬水千山的昔日同窗,一起在紐約的高速公路上飛車,去追回一段早已遠去的青春夢想。 2001/12/01寫於馬尼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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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