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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1/12 20:52:00瀏覽238|回應0|推薦2 | |
愛蜜莉咬了一口全麥土司,往窗外看去。她沒有美妙的歌喉,光是不走音就已經是極限了。 所以她為什麼要在教堂獨唱? 答案就在她對面,喝著咖啡。 提姆.貝爾是大學音 因為這甚至不是她該唱的教會歌曲。 這首歌是傑克森五人組 (The Jackson Five) 唱紅的經典流行旋律,大家都聽過,也觀賞過其他人演唱;大家都知道它聽起來該是什麼樣子。 這讓她的演出更顯拙劣。 她父親有個理論──他對什麼事情都能說出道理──情歌能夠使用在禮拜上,重新展現出靈性的特質。身為教師,他知道音樂的情緒感染力關鍵在於熟悉度。 從愛蜜莉的角度來看,這根本就是詐欺。 他利用大家已經覺得悅耳的歌曲,而這場騙局中唯一的問題就是她。要她挑起大梁絕對是大錯特錯。 愛蜜莉花了整個禮拜的時間向母親懇求,她一向是家中理智的聲音。但黛比.貝爾是急診室護士,她曾說她負責傷痛,而他負責吟詩作對,也就是說,音樂的事情全都交給她的丈夫處理。 到了窮途末路,愛蜜莉甚至對才十歲的弟弟傑瑞下功夫。他小她七歲,往往對她言聽計從,然而就連傑瑞也不認為要她唱歌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愛蜜莉閉上眼睛,聽見自己的歌聲快轉,突然變得像是卡通裡的花栗鼠一般: I’ll be there. Just call my name. I’ll be there. 我會在你身邊。只要呼喚我的名字。我會在你身邊。 這是徹頭徹尾的惡夢。 她只能咬牙撐過去。 可是啊,咬著牙有辦法唱歌嗎?
2
山姆的父親克萊倫斯.柏德聽得見聲音。 但那些聲音並不是來自只存在他腦子裡並在奇怪時間出現的人。那些聲音主要是警告危險出現的聲音──有時是真正的危險,不過大多都是想像出來的。 第一眼見到克萊倫斯.柏德,你一定會知道眼前這人很焦慮。他瘦稜稜的身軀彷彿竄流著劈劈啪啪的電流。他說話時手指會彈動,彷彿正在彈奏一架橫放在枯瘦大腿上的隱形鋼琴。 那些動作不像是抽搐。他沒有那麼失控。他擁有在轉瞬間逃跑的天賦。 也把你一起帶走。 克萊倫斯長得很好看,留了一頭黑髮,下顎線條剛硬。要是穿上總是乾乾淨淨的黑色牛仔褲,旁人就不會看見盤據在他左小腿內側的黑蛇刺青。那是他自己刺的,看起來也是如此。 克萊倫斯六呎高,一眼就看得出他知道要如何揮拳打人──也看得出讓他走到這一步並不困難。 他的嗓音低沉而穩定,你或許會覺得這是個不錯的特質,可是不久之後他的手指就會開始活動,感覺像是接收來自遠處的訊息,而不是疑似不正常的前額葉神經迴路所造成。 山姆父親的人生曾經有過許多可能性。他可以待在阿拉斯加,住在自己生長的老舊木屋附近,打獵、捕魚,偶爾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去賣錢,以此謀生。不過,就在他試著卸下一部船外馬達時,被下班的巡警逮個正著。 他落網後,警方揪出一連串的過往惡行,於是克萊倫斯從二十二歲那年開始坐了三年牢。出獄之後,他離開阿拉斯加,只知道自己絕不要再回到鐵窗後,將這點深深銘記在心。 這並不代表他將過著正派的生活。差得遠了。克萊倫斯.柏德的誓言並不是坦坦蕩蕩、正正當當的那一種。那是一種以自保為目標、在走投無路的處境下立下的誓言。只要能避開政府的捉拿,他敢對任何人做任何事。 他曾在蒙大拿州度過一段沒有大風大浪的日子,山姆就是在那裡出生的。克萊倫斯在巴特雷食品藥物超市遇見雪莉。她踏上那條走道時,他正準備將一盒起司口味的金魚餅乾塞進厚重的冬季大衣後頭。 雪莉比他年長十歲,而且他一眼就看穿她喜歡他。她胸前掛著名牌,所以他只需要問到她的電話。沒等他開口問,她便自動報了出來。 六個禮拜後,雪莉懷上山姆,跟克萊倫斯一起住在她爸媽家的車庫樓上。他在她家人的灼灼目光之下四處打零工。雖然這整個情況說不上順利,但至少不算太慘。 雪莉的父親唐恩是一名水電工,要是過去他有更多機會就能當上工程師。他不只精通電線、電流,以及各種機械方面的學問──他也了解作業系統。 第一次跟克萊倫斯.柏德見面時,唐恩知道他的女兒迷上了脫離常軌的男人。他努力儘早示警,但雪莉在他來得及挽救前懷孕了。 唐恩修改策略。他要教這隻捉摸不定的毒蛇專業技能。幾個月過去,新計畫漸漸成形。如果沒辦法讓克萊倫斯學會電工,唐恩可以靠著電擊解決他,事後八成能夠平安脫身。 然而毒蛇率先出擊。 他無法忽略腦中的聲音。在他張牙猛咬的那天早上,那些聲音告訴他必須要制裁辜負他的人。 兩人在貨車上時,唐恩不讓克萊倫斯抽菸;到魏斯砂石公司也一樣,那裡的工作區域高掛禁菸標誌。 克萊倫斯一邊卸下工具,一邊氣得七竅生煙。一定要有人為了他的憤怒付出代價。 雪莉的父親在屋頂上,將新的變壓器裝上電線杆,這時克萊倫斯解開接地線。唐恩被一道電流烤熟,直直飛過半個屋頂,落入公司的碟形電視天線。他的身體冒出煙。 克萊倫斯沒別的事好做了,只盯著禁菸標誌,感到心滿意足。 *** 在那之後,雪莉跟克萊倫斯從車庫搬進主屋。雪莉的母親悲痛萬分,不再跟他說話。回顧那段日子,他認為那是集中精神的時光。 當山姆將近四歲半,雪莉再次懷孕,稍後,小謎兒提早一個月出世。謎兒從一開始就哭個不停,虛弱的啼哭聲逼得克萊倫斯躲到屋外,搬回車庫二樓。 這孩子有疝氣,還有其他問題。他的鼻水流啊流的,眼睛只要被陽光照到就會瞇起來,即使是在下雨天。因為他有一張紅彤彤的臉蛋,雪莉替他取名叫魯道夫,不過從他剛被父親抱起、發出第一陣呻吟的那一刻起,大家都叫他謎兒。 山姆跟謎兒長到七歲和兩歲那年,屋子遭到扣押,債主不只打電話找人,他們還親自上門。 雪莉的媽媽無法再忍受下去,即便她跟兩個小男孩已經有很深的情感,還是搬去路易斯安納州跟她失聰的姊姊同住。臨行前,她說會寄錢過來,可是沒有人相信她。克萊倫斯很長一段時間沒工作,他的妻子終於回到巴特雷超市做補貨的工作。 某個寒冷的三月雨天,雪莉上了八小時的班後回到家,發現前門大開。貨車沒停在家門口的車道上,車庫旁的澆花水管不見了。克萊倫斯帶走了兩個小孩、幾件電工工具、一行李箱的衣物,還有她的印第安人頭幣(原本是她叔公的收藏)。 當時山姆二年級,是班上的頂尖學生,看得懂五年級程度的書。十年後,他依舊能在腦中描繪教室的情景。 他再也沒有見過別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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