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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1 21:34:00瀏覽197|回應0|推薦2 | |
「波麗。」莫瑞太太坐在外孫女的床邊。 「婆,一直把我關起來也沒用。查克力在泳池外面看到了安娜蘿,就算我們覺得奇怪,但事實就是這樣。我也看到了凱羅利。」她想起凱羅利的警告,但仍堅定地說:「我不覺得會有什麼危險。」 「安娜蘿或凱羅利或許不會對妳造成危險,但是在時空裡穿梭本身就有風險。」 「我沒有在時空裡穿梭,」波麗回嘴,「只有到大約三千年前的時空,在兩個時空之間來回而已。」 「我不希望妳困在三千年前回不來。」 「我想應該不會發生那種事。」 莫瑞太太輕輕撫平波麗凌亂的頭髮。「主教建議妳先別去觀星岩那裡,等過了週末再說。先聽話好嗎,這樣外婆才會心安。也不要靠近石牆。」 「好吧。為了讓妳放心。」 她外婆親親她,道了晚安就走出們。風呼呼吹,拍打著房子,有片窗板被吹得碰碰作響。波麗聽到外公外婆準備就寢的聲音,自己卻毫無睡意。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縮起身體,一會兒伸展四肢,最後整個人躺平,長嘆一聲。她很少為失眠所苦,今天晚上卻睡不著,後來乾脆轉開床頭燈,拿起書來看,但又無法集中精神。她覺得眼睛沙沙的,卻不想睡,躺在床上也無法安穩,因為有個東西在牽引著她,要她下床。 泳池。她得去泳池那裡。 ──胡說,泳池是妳現在最不該去的地方。妳答應過外公外婆的。別傻了。 可是泳池一直在呼喚她,或許安妮在那裡等她,要她過去。 ──不行,不能去泳池。她躺下來,拉起被子蒙住頭。不行,不行,快睡覺,別想泳池的事了。 但她沒辦法。她幾乎想都沒想就下了床,穿上拖鞋走下樓。 到了泳池,月光(再過幾天就要月圓)灑下天窗,根本不需要開燈。她脫掉睡袍,泡進水裡,水溫感覺上比白天冷很多。她開始仰泳,這樣才能看到夜空,但月光太耀眼,只看到幾顆最亮的星星發出的光芒。接著她好像看見另一邊池底有金屬物品在閃爍,所以就游了過去。 她潛入水中撿起某個閃閃發光的硬物。是個銀色圈圈,上面有個月牙兒。一開始她以為是領圈,但看見上面沒開口,她才發現這東西是戴在頭上的。她把銀圈放在濕答答的頭髮上,感覺圈圈又冰又硬。她把它拿下來再看一次。首飾她不是很懂,但她看得出來這個小頭冠做得很精美。她外公外婆的泳池裡,怎麼會有個鑲著月牙的銀冠? 她跳出泳池,拿一條大毛巾包住身體,打算先坐下來擦乾身體再回冷冰冰的房間。還是毫無睡意。在月光下,她看得到泳池另一頭的大時鐘,還沒十二點呢。她披上溫暖的睡袍,心想還是上樓回房間好了。但銀冠反射月光,閃閃發亮,她又拿起來打量,再一次把它戴在頭上,月牙剛好就落在她的額頭中間。 椅子的網繩不再感覺柔軟有彈性,反而冰冷又堅硬,一陣強風呼呼地吹。 她渾身發抖。 她坐在一張石椅上,有點凹陷,所以就把兩手擱在低矮的扶手上。一排類似的椅子圍著一個大祭壇,跟上次安娜蘿坐在上面唱歌、讚美大地之母的石頭很像,只不過大很多倍。每張椅子後面都有根大石柱。這地方讓波麗想起之前看過的巨石陣照片,不同的是,巨石陣沒有寶座或後面高低起伏的山脈,山上也沒有雪,或在月光下顯得白森森的山峰。 早知道就不該跑進泳池。 她呼吸急促,心裡很害怕,心臟跳得好大聲。凱羅利坐在圍成圈圈的其中一張寶座上,跟波麗離四分之一個圈圈遠。他戴著黃銅領圈,上面串著一顆她猜想是煙水晶的石頭(讓她想起主教的戒指上鑲的黃玉),身上披著看似白亞麻布的長袍,但可能是漂白過的軟皮革。他的狗直挺挺地坐在他旁邊,兩耳警覺地豎起,看起來就像莫瑞先生帶回家的那隻狗。安娜蘿坐在他右邊,頭上戴著銀冠,跟波麗在水池裡找到、現在仍戴在頭上的銀冠很像。 塔夫隔著祭壇坐在凱羅利對面。他穿著輕薄的短袖束腰上衣,一邊肩膀披著野貓毛皮,手腕和上臂都綁著皮繩。他的長矛靠在椅子上。現場還有其他男女,年輕年老的都有,很多人都穿著獸皮做成的衣服或披著羽毛斗篷,但頭上戴著銀冠的只有安娜蘿和波麗。凱羅利左邊的椅子空著。 月光直直照在凱羅利的座位後方的巨石上,月亮上方有一顆明亮的星星。不對,確切地說是行星。她開口想說話,想問問題,但安娜蘿舉起手制止她。 後面還有更多人。她聽到了低沉的、幾乎像從潛意識裡發出的擊鼓聲,遠方傳來鼓聲的回音,除此之外一片寂靜。圈圈裡的每張臉都很嚴肅,流露著期待。 凱羅利和安娜蘿站起來,走到圈圈外面的一個淺坑裡架起的大火堆。安娜蘿拿給凱羅利一顆打火石,他擦亮火星,點燃火焰。接著,兩人舉起手比出讚美的手勢,一同跳起莊嚴高貴的慢舞,先繞著熊熊燃燒的火堆走,再繞行石柱圍成的圈圈。接下來,圈圈中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拿起木頭點火,再遞給圈圈外的人。 傳火儀式完成之後,大家齊聲歌唱,和聲繁複美妙,旋律洋溢著喜悅。波麗的心隨著圈圈內外的歌聲飛揚起來,忘了恐懼。歌聲漸漸止息,歸於寧靜。 凱羅利用低沉而宏亮的聲音說:「今年風調雨順。」他指了指旁邊的空椅子。「老灰狼年事已高,月圓的第六晚他回到了先人的行列中。但他的靈會繼續庇護我們。他加入了已化為天上星星的風族先靈中,而風族先靈永遠看顧著我們。」一陣微風拂過波麗的臉,吹向石柱圍成的大圓圈。他們後面陰影幢幢,紫色、銀色、靛藍色都有,男男女女的身影都高大無比,彷彿要觸到星星。波麗聽不懂凱羅利說的話,卻覺得自己被包覆在愛的力量中。 凱羅利接著說:「小狼還年輕,但很有天分,會在前人的指引下學習。」 一名身披灰狼皮、模樣確實還很稚嫩的男孩站起來。「我也要跟你學習,凱羅利。」他緩緩轉過身,對群眾鞠躬。 接著換塔夫說話。他站起來,倚著身旁的長矛。月光照在他的頭髮上,將它染成銀白色,一雙灰色眼睛也銀光閃閃,長矛上隨風飄動的羽毛蕩著月光。「我們完成了儀式。火燒了起來,火焰跟大地之母送給我們的人的頭髮一樣紅。」他指指波麗,表情肅穆。 「塔夫,這話說得太滿,也說得太早,」凱羅利不悅地說。 「大地之母實現了承諾,」塔夫說。「我也是,所以她才會在這裡。」他拿著長矛指著波麗。 「是你把她帶來的。」凱羅利語氣嚴厲。 「我按照大地之母的吩咐,把王冠放在祭壇上,女神再把它傳送到神聖水源的所在。」 「薩溫節這天的時間是流動不定的,」凱羅利說。「這或許不是大地之母的原意。」 「聽我說。」塔夫表情認真地靠上前。「大地之母在黑暗中、在水裡、在地底深土下說話。她的話本來就不能直接理解,必須再三推敲。」 「但她沒有要求見血!」安娜蘿的聲音清脆響亮。 「沒有,」塔夫附和。「大地之母不要她的後裔的血!我們是她的後裔!聽我說,這個頭髮如太陽的孩子不是她的後裔,不是我們的後裔。有了她,大地之母或許可以得到滋養,我們也能滿足女神的要求。」 塔夫說話比凱羅利快,而且波麗要聽懂歐甘文仍然很吃力,所以無法理解塔夫要傳達的言外之意。她如果仔細聽就可以聽懂每個字,但要慢好幾拍才能理解整句話。那堆火跟薩溫節有關,而聖火會傳給部落裡的每個人家。剛剛的舞蹈莊嚴而美麗,歌聲滿滿都是喜悅,甚至驅散了她的恐懼,但現在塔夫卻突然換上陰沉的語調。她全身寒毛直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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