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不快樂的一對﹐也曾經有過相愛的一刻﹐至少在開始的時候。

                                        --- “藍色情人節”

[前言]

日前拜讀了格友 迷航老叟 老哥介紹的電影我看“藍色情人節”(Blue Valentine)一文﹐去租了DVD來看﹐看完好幾天了﹐心裡一直盤旋著這部電影。女主角莘蒂在她爸爸家絕望地向男主角狄恩說她要離婚﹐狄恩一個人離開岳父家﹐他們五六歲的女兒哭喊拉著他的褲頭不讓他走﹐莘蒂把女兒抱回﹐電影在這裡結束。這部籌備十年﹐以一百萬美金拍攝的低成本獨立製片電影﹐獲得奧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金球獎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提名。這部電影可能是我這兩年來看過最感動的電影﹐它太真實﹐幾乎就是身邊幾位朋友發生的故事﹐尤其我對男主角太了解。試著以狄恩的角度﹐在出差往肯塔基的飛機上寫下此文。

[本文]

我又喝醉了﹐我一個人在這個破碎了﹐空了的家。大概沒幾個男人像我這麼愛哭﹐這麼容易被事情感動﹐也這麼情緒化。莘在她爸爸家的廚房絕望地大喊她再也受不了﹐要跟我離婚﹐我像一個心碎的失敗者。即使我掉下眼淚請她告訴我該怎麼做﹐我會努力去做﹐可是她的心已經死了。我們結婚的誓詞上說不管最好或最壞的時刻﹐我們都要在一起﹐而現在是我最糟的時刻。

第一次見到莘﹐是在老人院。我在搬家公司當搬運工﹐搬好東西﹐我怕老先生進入老人院看著一房間的箱子﹐我替他把東西拿出來﹐佈置好﹐把他的結婚照﹐軍裝照放好﹐把他的衣服分類放在櫃子﹐這是我免費自願做的﹐耽擱了些時間。從老先生那裡出來﹐我遇到了她﹐她在陪住對門的祖母﹐我告訴她雖然我以前也偷錢﹐現在我手上的錢是賺來的﹐可以用來和女孩子約會。我給她我公司的名片﹐她卻從來沒給我打過電話。

我知道我戀愛了﹐我從紐約跑到賓州的老人院找她﹐她不在﹐她祖母告訴我她的名字﹐我在回程的公車上再次碰到了她。那是美麗的一晚﹐最難忘的一晚﹐我們開始了甜美的戀愛。在賓州的那晚﹐我們在馬路上﹐她在一個掛著心形的婚紗禮服店門口跳踢踏舞﹐我彈著琴﹐然後怪腔怪調地唱情歌﹐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回憶。

認識沒多久﹐她來搬運公司找我﹐告訴我她懷孕了﹐我陪她去打掉孩子。她在手術檯上改變了主意﹐我這麼愛她﹐不忍心讓她一個人承擔﹐我跟她說我們結婚吧﹐我們去公證﹐她沒有女孩子夢想的婚禮﹐我得到我不曾要的婚姻。

她帶我回家見她家人的時候﹐我坦白告訴她的家人﹐我來自一個破碎的家。我的爸爸是清潔工人﹐媽媽在我十歲的時候跟人跑了。她爸爸對她媽媽的態度﹐我也知道﹐他們是多麼不快樂。我們克服困難有這個家﹐現在﹐我們的寶貝女兒法蘭琪也要踏上我們的路﹐失去一個完整的家。

我高中沒有畢業﹐我從來沒有打算我會結婚﹐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什麼好的職業。她問我為什麼不做點事﹖我喜歡早上就喝些酒﹐當油漆工﹐然後有很多時間到林子裡﹐可以做自己的事﹐我只是在做自己。我知道她診所的醫生寫私人郵件給她﹐我知道對她來說我是不夠好的﹐她很漂亮很優秀﹐如果不是她意外懷孕﹐我們匆匆結婚﹐她現在應該是個醫生﹐而不是一個診所裡的護士。

其實我覺得我們的生活還是幸福的﹐因為我要的真的很少﹐有她跟法蘭琪﹐就夠了。昨天早上我們的狗不見了﹐法蘭琪一直在找﹐後來莘發現狗被車撞死了﹐瞞著法蘭琪﹐我把狗埋了。我今天想著﹐似乎這是一個預兆﹐法蘭琪一直在找狗﹐她是在找我們這個家嗎﹖

我們送法蘭琪去莘的爸爸家﹐她爸爸問我們是不是又吵架了。我跟莘提議我們兩個去一個旅館喝醉﹐做愛﹐這是我們好久沒有好好一起做的事。可是她沒有什麼興趣﹐我還是訂了“未來房”。我們的未來就像這個未來房﹐一片藍色﹐沒有窗子﹐我們無處可去。

去旅館的途中﹐她進去商店買東西﹐買好離開後﹐在車上從她的表情我察覺到她有什麼事瞞著我。她說她遇到了包比﹐包比﹐她那個角力選手同學﹐那個當年發現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帶了兩個人來把我打得血流滿面的混帳。雖然她說她只是和他打了招呼﹐我知道她跟他說了話。她說這沒什麼了不起﹐她說他現在很胖﹐還是一個沒出息的人。為什麼在當時不告訴我﹐這樣會讓我好過些嗎﹖我們在車上吵了起來﹐她受不了我扭曲她的話﹐可是我何嘗不是太在乎﹐我何嘗不是怕他現在過得很好﹐很成功。

幾年的婚姻生活﹐從前的美麗﹐不再美麗了。在未來房﹐她在洗澡﹐我進來共浴﹐她卻問我“你在做什麼﹖”。我不知道多少男人肯這樣做﹐我蹲下來給她舔悅﹐她不耐地把我推開﹐記得我們戀愛的時候﹐她不是很喜歡我這樣嗎﹖我還是放了我們戀愛時聽的CD“你和我”﹐雖然我們依然輕舞﹐但是已經沒有從前的浪漫。

在未來房﹐我問她可不可以再生一個孩子﹐給我一個孩子﹐她冷漠以對。雖然我準備好了﹐她不願讓我進入﹐後來我生氣了﹐她卻反常地主導起來。我知道她是在賭氣﹐我不要勉強她﹐我是那麼愛她﹐我更不會強力索取。於是我推開了她﹗

她把門反鎖﹐把我關在浴室。天亮﹐她留張紙條去診所上班。我是太生氣了﹐我去診所找她﹐我們大吵﹐我把那個迷戀她的瘦弱醫生狠狠揍了一拳。我們吵到外頭﹐她說離婚。我一氣之下﹐把戒指丟到草叢。我立刻就後悔﹐可是戒指怎麼也找不回來了。

當她在她爸爸的廚房告訴我她再也受不了我了﹐就算我求她抱她親她﹐都沒用﹐我只好離開。法蘭琪拉著我的褲頭﹐哭喊著“爹地﹐不要走”﹐我是多麼愛莘﹐我是多麼多麼愛我最親愛的寶貝法蘭琪﹐雖然擁有家庭﹐原本不是我生命中的計劃。

我們的戀愛是美好的﹐婚姻卻不是﹐其實我們都沒錯﹐我還是原來的我﹐但是我們的個性﹐背景﹐生活態度﹐在戀愛時可以接受的﹐在婚姻上使我們終究走不下去。

這些年來從莘的眼神﹐我知道我們這個婚姻是結束了﹐而最捨不得的是我的寶貝法蘭琪﹐她還會叫我爹地嗎﹖從莘懷孕到現在﹐我給了法蘭琪全部的父愛﹐陪她抱她照顧她。當時莘來告訴我她懷孕了﹐我問她孩子是不是我的﹐她說不是﹐是和包比在認識我之前懷了的﹐包比並不知道。雖然我氣得猛打鐵絲網﹐但是在我心理﹐法蘭琪已經完完全全是我的孩子了。。。。

[後記]

根據統計﹐美國男性領養小孩的比例遠高於女性。男性比較願意領養配偶的小孩﹐也比較願意領養其他人的孩子。和一般的認知不同﹐是不是男性基本上其實比女性來得感性﹖